我简直都要哭了,我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为什么要这样玩我呢?要是换以前,乍闻此讯说不定我会怕的晕过去,但是历经如此多的风雨之后,我现在几乎已经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许是我自己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当初我们的交代是有许多不实之处,公安局的人心里也清楚,但那个时候大家都只是想尽快的走完司法程序,其余的两个同案又没有抓到,所以也就只有按照我和屈明早在派出所时就统一的口径记录呈报了。
    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地站了起来。冲陈怡笑了笑,就准备和办案人员一起离开。
    这个时候,陈怡的果决和坚韧就完全体现出来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冲着张所和周厅长说:“领导,能不能让我单独和他说几句话?”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一摆手:“那咋行!”说完两人都对视了一眼,恐怕都没想到对方连手势都和自己一样。
    张所长对周厅点了点头,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对陈怡说:“让你们见一面,已经是破例了,这也是请示了领导批准的,不要不知足,秦寒的案子出现了新的变化,按法官的要求,他现在要立刻回去接受审讯,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你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就讲,能满足的我们会尽量满足。明白吗?”
    陈怡摇摇头,激动的一下子从床上站到了地下,由于长时间卧床,她的腿脚不太适应,刚刚站起又一下子摔倒在地。那个女劳教人员赶紧上前扶起她。
    陈怡在她的帮助下站定,喘着气艰难地说:“所长,我不是说自己有多么大的功劳,但是事实是我为了维护看守所正常的监管秩序,被举报的人伤害至此,那个时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醒来后我说过什么了?”她平静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醒来后又及时地向你们反映情况,防止了冤假错案的发生,这些事儿我什么奖励都不要,你们也不可能立马就把我无罪释放了,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和他单独说几句话,不过分吧?”
    张所长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周厅长一皱眉道:“反映问题,汇报情况,这是你一个在押人员应该做的,也是监规纪律上明确要求的,怎么能以这个和政府讨价还价呢?你受伤是个意外,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们不是在全力治疗你吗?再说曹成伟不也伏法了吗?希望你时刻记清自己的身份。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说完一挥手,两个警察上来抓住我就走。
    陈怡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看起来很小的要求,会被人如此无情地驳回,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人呆住了。
    我唯有苦笑,单纯的女子啊!你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啊!让我们见面背后是有故事的,不是因为我们立了功,而是一种变相的协议。那个时候,他们需要我,现在峰回路转,事情发生了谁都意想不到变化,我的同案落网了,我以前隐瞒的犯罪事实要见天日了,我的命运已经操纵在法院的手中,我现在要反过来哀求人家了!所以,你一个小小甚至卑微的犯人所说的话,谁会理你?
    但是陈怡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情急之下情绪有点失控,一下子挣脱了扶着她的那个人,就直直地扑上来拉住周厅长的衣服,由于腿脚的原因,她又跌倒了,所以就顺势抱住了周厅长的腿,嘴里兀自说着:“求求您了,就一会儿,几句话的工夫,求您了……”
    周厅长像躲避瘟疫一样,急忙往后撤,嘴里说着:“你这是干吗?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这成何体统嘛?”
    几个人见状,七手八脚的拉开陈怡,即使这样她仍然在挣扎着,双手不住地胡乱挥舞着。
    周厅长有些生气了,整了整衣服道:“我还不相信了,把她拷在病床上!”
    陈怡被几个人按住,拷在了病床上,她的双腿在挣扎中把床单被子蹬成了一团。头发也散了,胡乱的披了下来。
    我看见她这个样子,心如刀绞,但我知道,我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她的情绪更加激动。我忍住即将要流出的泪水,一转身疾步走出了病房。走出了老远,陈怡的哭喊声还依稀可闻。
    警车就停在医院外面,我被几个警察塞进了警车,拉起警报一路向看守所呼啸而去……
    这中间的路程很短,但是一时千百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反转。
    究竟是谁被抓住了?
    王平章还是金华?如果是金华那还好一点,毕竟我们是发小,他交代案子的时候多少会考虑到我的处境,再说他在我们一案中发挥的作用最小,位置是最为靠后的。要是王平章那就不妙了。我和屈明几乎把所有的事都推在了他的身上。要知道,在整个实施过程中我们几人几乎是同进共退,不分前后,所有的事都是一起进行。那唯一决定被告顺序和量刑标准的就是:当初犯意是谁提出的?谁整个策划的?谁找的谁?枪支和绳索工具车辆是谁准备的?
    而我和屈明当初可是把这一切都推在了王平章的身上,这无所谓义气不义气,进过看守所的人都知道,凡是有同案逃逸的,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笑话!人家人都跑了,你还实事求是,不是傻吗?就如同我进看守所的第二天冯教导来提审我时说的一样:
    “你狗日的也别和我们讲故事了,我办了多少年案子了,你肚子里那点弯弯绕我能不知道?我们今天来,本来也就没有指望能问出啥新东西,我们都知道,人一甩进看守所,给你教咋对付我们的坏怂就多得很,还能指望问出啥?”这话还言犹在耳,办案人员几乎都是心知肚明。但是或许是我命不好,抑或是同案太愚蠢,仅仅不到一年就有人落网了,唉……
    我不知是不是那两年在走霉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在公安局院子里一下车,就看见从大楼里被公安押出来的王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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