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旭告诉我,龙飞和其他几个我认识的人都被分到了一队,因为监狱最近好不容易接了一批活儿,正准备开炉生产,急需人手,所以他们几乎全部下到了一队,包括那个惠航的同案,也在一队。阿旭和惠航两人曾经都想学过模具和绘图的知识所以分来我们队上,要不然也是到一队抬铁水的命。
    我不禁为龙飞的情况深深担忧,一队的生产强度是惊人的,也不知道他们会怎样?但是转念一想,以飞哥的素质和人脉,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我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看见那个叫惠航的小伙子,我轻轻问阿旭:“那哥们干什么进来的?”
    阿旭看看我手指的方向,摇摇头说:“现在的社会和我们那个时候真的是不一样了,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胆子大!”说着,他指了指惠航悄声道:“他和他的同案,都是未成年,仅仅是为了一点上网的钱,就连续抢劫出租车司机,并且将人家劫持到郊外,捆起来扔在废弃的矿井里,后来有个出租车司机给活活饿死了,这才引起了领导的注意,成立了专案组将他们给网了。就这还没法判死刑,他判了十七年,另外一个无期,分到一队去了。”
    我闻言又看看惠航,他也正在看我,双目相对,他给我一个微笑,我这时才发现,小伙子其实长得挺帅的,看着那张还略显青涩的脸,我真的无法将他与阿旭说的这件事联系起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我大概跟阿旭讲了一下队上的情况,让他有什么就和我讲,遇事忍让一些。阿旭表示明白。
    接下来的十几天波澜不惊,自从我们下队以来,原本关系挺密切的几个人好像都不怎么交往了。
    这也难怪,叛徒东瘸子坤两兄弟没多久就被林剑笼络去了,他们二人碍于龙飞的面子虽然不至于难为我,但是也不好和我多来往。
    蝴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从不主动和人说话,整天痴痴呆呆地,就是生了几次病,我知道他是什么病,但是我对谁都没有讲。叶道林还曾经问过我,蝴蝶是不是脑袋有病?我替他掩饰过去了。他不干活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好像总是在思考什么例如人类的路该如何走之类的大事儿。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也就没人去管他,只要能把活干好就行!
    耗子和马晓早早就投入到麦虎的麾下,尤其是马晓,他和麦虎很投缘,经常听见调度室里传来马晓爽朗的笑声,警察对于他要求仅仅就是不惹事儿就行,这种效果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只有大熊一直和我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经常嘘寒问暖的,我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还不到告诉他的时候。大雄运气很好,被安排到一楼去学开一台小刨床,只有两个人,总算也是避开了中队两派之间水火不容的明争暗斗。
    大家都是新犯人,所以都很低调,一直也没出什么事儿,但是并不是所有到来的新犯人都和我们是一个想法的,有的人胆子远远超出我们想象的大!
    惠航和阿旭的岗前培训结束以后,阿旭被分去绘图室,而惠航居然分到我们工序,而且还和我是一个师傅!这样一来,他就成了我的师弟!
    唐昆私下对我说,让我没事盯着惠航,他什么都不懂容易闯祸。我开始还想,有什么可盯的?他一个新犯人,谅他也卷不起什么风浪。但是结果证明,老犯人毕竟是老犯人,有的时候经验确实是需要积累的……
    那是惠航刚刚分到我们工序的第二个星期,早上我们迅速地结束了一天的任务,我中午就带着他回号舍休息。到了大操场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要在楼底下晒晒太阳,这是很正常的,我们中队本身在这些方面管的就比较松,警察比较相信犯人,有很多人一过二门就直接在楼下玩耍,根本不上楼。所以我也就没有多想,便点点头答应了。
    等我在楼上誊了篇稿子,来到厕所准备洗个凉水澡睡觉的时候,我突然从窗户上看见,惠航正在和一个外队的小伙子蹲在操场一角聊天。
    我想了想,便趴在窗户上喊道:“惠航,惠航,我号舍里没有香皂了,你上来把你的香皂拿出来给我用一下。”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让他在熟人面前留点面子。
    他上来后我问他:“那个人是谁?”
    “我同案啊!就在对面的一队。”惠航不以为然。
    我尽量措辞温和地说:“你最好不要和他在操场里长时间的闲聊。我们队上管得松不要紧,但是一队是很结巴的,小心他回去挨收拾。这样反过来对你也不好。”
    惠航听了我的话眨眨眼睛:“明白了,师哥,我以后注意。”
    我点点头,正准备洗澡,惠航临出门突然又冒了一句:“我同案以后不会再挨收拾了!”说完就消失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禁莞尔,岁数小,说话真的很天真。
    后来我才知道,天真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那天夜里,我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动静吵醒,我睁开眼睛一看,好家伙!号子里密密麻麻站了很多监狱领导。几个警察正站在惠航的床边,等他从上铺下来。
    我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咋这么大的架势,难道惠航在外面的什么大案子,又翻了?
    惠航被带走了,我这时才发现,号子里已经有很多人都起来了,我看看墙上的表,现在才三点多,不禁很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咋不睡觉?”
    张义骂了一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能吃能睡,刚才我们都被哨声惊醒了,现在想睡也睡不成。”
    “刚才吹哨子了?”我有些不相信:“我咋没有听到?”
    “我们队上就这点好处,清人和报数都是在床上进行的,怕影响大家睡觉。”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或许是我睡得太死了,所以没听到。惠航究竟干吗去了?”
    大家都摇摇头:“不知道,他回来你问他吧!”
    我实在是想不出他能有什么事儿,算了,还是等人回来再说吧!”
    结果这一等,还真的吓了我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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