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的思想可能是北燕王朝、乃至是整片华禹大陆最为‘新潮’的一个了。他既知道一些‘希腊神话’,也听过‘弗老爷子’的鼎鼎大名,所以对这位‘通法修士’的特殊癖好虽然不能接受,但却可以勉强理解……
    不过沈归暂时还搞不清楚,他找上知县夫人这档子事,到底是‘个人休闲活动’,还是得到了华神教的暗中授意。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需找到张文这个假道士,就立刻迎刃而解了。
    “如果你现在就想要找到张文的话嘛……依大娘来看,你就直接往城西走,那里有一个华神商团经营的医馆;如果你走的快些,张文此时应该还在那里。”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之后,沈归已经紧紧地贴在了‘神光医馆’的房顶上,顺着被他掀开的一片房瓦,正朝着屋中看去……
    “我说老姚啊,你这‘灵丹妙药’到底还行不行啊?一个月之前我就问过你,你当时可跟我说‘十天开炉’;可今天我再问你,你却告诉我还得再等上八日,你这‘账’到底怎么算的呀?我当初可都咱们章教主拍着胸脯保证过了,这一炉的‘大周天红宝丹’,只需要一百零八天的炼制时间;如今你自己算算,已经迟慢了多少时日?要是再这么无休止的拖延下去,我可自身都难保了……”
    此时开口说话之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面白无须、颧骨高耸、眼珠赤红、眼底晦暗、鼻头垂肉、唇薄不正、口角深紫……;如果单从审美的角度上来看,其实他长得倒是不算难看;可如果从‘相面’的角度上看的话,那么此人的五官相貌,乃是至贪至淫、大奸大恶之相……
    房上的沈归,此时心中已经明白过来:想必这位正在说话的青年,应该就是那位‘通法修士’——张文了。
    张文埋怨了一通之后,另外一位身材矮胖的‘老道’终于转过身来,语气颇为无奈地解释道:
    “丹药不凝也不能怪我啊!想来也许是因为最近天时不正,阴阳不交的原因吧……既然摊上了这种事,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要不然这样吧,你先把上一炉的丹药呈给章教主应付一番……”
    “我呸!亏你还好意思提?我昨天晚上用的就是你上一炉炼出来的‘红宝丹’,根本屁用都没有!真拿这种‘废丹’去应付差事的话,那咱俩可就全都玩完了!”
    房上的沈归一边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一边仔细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直到一个四下无人的机会出现之后,沈归这才轻巧地向前一扑,双手死死扣住房檐的瓦片,身体借着下坠的惯性凌空一荡,便直接落入了神光医馆的内堂之中……
    方才那张文来到医馆之后,这个矮胖的老道士就已经把门板窗子给上了板子。所以沈归这位‘窗外来客’的忽然出现,也着实把这两位‘方外之人’给惊了一个手忙脚乱!
    “你……”
    沈归才刚刚落在地上的下一个瞬间,左掌便已经迅速向前推去、直接‘撞’在了张文的嘴唇之上;掌心携带着巨大的力道,不仅瞬间撞掉了他的四颗门牙、还连带着那一张薄唇、也被他自己‘咬出’了一个血肉模糊……
    “呜哇……”
    唇齿受到重创的张文,除了一个‘你’字之外,连半句话都没能说出口,生生就被沈归的一掌给推了回去。紧接着他双手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直接萎靡的靠在在了窗子旁边,粘稠的口水混合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开始向外流淌……
    “少……少侠……”
    沈归一掌‘封’了张文的口之后,立刻又是一个转身,刚想‘照方抓药’、也给这位胖老道‘矫正一下牙齿’,可转念再一想,又强行变换了前推的手掌,改为立掌为刀,斜斜地切在了他的颈动脉之上……
    这两位都是实打实的普通人,沈归自信哪怕只有一个指头能动,这‘两块料’也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玩意儿……叫‘红宝丹’是吧?名字有点怪啊……做什么用的?”
    沈归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一边揪住了张文的发髻、审问起了这种‘神丹’的具体功效。不过即便张文非常迫切的想要招供,仍然抵挡不住口齿遭到重创所带来的强烈痛楚……
    无计奈何之下,沈归直接一手提着一个,就像一个大婶、刚从菜市场提了两只母鸡那种姿态、以踩碎了沿途无数房瓦为代价,终于把张文这位‘采花大道’、与那位‘炼丹方士’,带回了众人落脚的那间小院当中。
    “哎?你拎回来俩老道想干嘛啊?莫非他们就是砍了齐雁一刀的凶徒吗?不过这肚子大胳膊细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习武之人啊!”
    李乐安看着沈归手中的‘战利品’,有些疑惑的地问道。
    “这俩应该不是主犯,而是从犯……不过是什么都没关系,反正人都已经抓回来了!你还是先帮我看看,这瓶丹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呀?”
    李乐安从瓷瓶中取出了一粒红色丹丸,放在手掌中仔细分辨了一番色泽,又凑在了鼻尖嗅了嗅味道,而后面露不屑之色的随手把那枚红色‘仙丹’扔到了一边:
    “你们这些男的呀,就没一个好东西!这哪是什么仙丹啊!这东西叫红铅,也叫红丸,是一种非常烈性的虎狼药。不过这瓶应该都是废丹,想必是炼制的时候炉火太旺,把药性都给逼散了……”
    当沈归听到‘红铅’这个名字之后,便已经知道了这所谓的‘红宝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了。不过这位花间高手——‘通法道人’,需要这玩意儿‘助阵’兴许还能说得过去;但华神教主章源,要这种东西又有什么用呢?莫非这‘华神无上教尊’章大人,竟也有‘那方面’的难言之隐不成?
    李乐安给张文扎了几针之后,便开始研究起了那一瓶‘废丹’;而那位路上一直小声呻吟的通法修士,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眼,此时竟然已经恢复了一丝神采!看来‘胖丫’那看似随手扎下去的几针,还真把他那强烈的痛处给暂时抑制住了……
    “你们那位章教主,派你去勾引知县夫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沈归根本没心思与他兜圈子,此时见他精神稍微恢复一些,立刻就走上前去,神色麻木地‘诈’起了张文。
    “……你……你到底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
    好可怜的张文,连这个问题都还没能问完,就再次被沈归甩手抽了一个响亮大耳光!这一巴掌真是痛快!抽得他右眼珠都开始往外渗血了!就连正在苦心钻研‘丹方’的李乐安,听到这声脆响之后,也不自觉地抽了抽自己的嘴角:
    “你要是还想继续问的话,那下手最好就轻一点。牙疼我还能暂时帮他抑制住;可你要是一巴掌给他抽聋了……那你辛苦抓回来的这个活口,就算是彻底废了……”
    “没事,废就废了,抓他们俩根本没费什么劲,而且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备用的吗?张文,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是还想活呢,无论接下来要说什么,最好都在自己心里先过上一遍。而且,你也只能回答问题,并没有提问的资格,这下你懂了吗?”
    被扇肿了半个脑袋的张文,此时极为乖巧的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才敢再次开口交代问题:
    “大概……差不多半年以前吧,本地的县太爷被吏部发还本县,继续留用一任之后,章教主……啊不,章源那个狗贼,就让我去打通县长夫人的门路,顺带监视县长大人的一举一动……”
    ‘唰!’
    一声轻微的利刃破空之声传来,屋中的所有人,都见到张文的那只右耳,正打着转的盘旋在半空之中……
    “三分是真、七分掺假这种小花招,你最好不要用在我的身上。张文啊张文,你低头自己看看身上还有多少部位,是能够让爷切着玩的!”
    沈归不相信他的原因也非常简单:因为无论章源与县太爷二人的交情,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根本不需要特别安排张文,去走通知县夫人的门路;因为现在巨鹿县的知县大人,说白了就是他华神教的一条‘看门狗’而已!整个巨鹿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除了那副年过五旬的身子骨、再加上那一身吏部发下来的七品官服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自己的了……
    也包括跟他相依为命三十余年的结发妻子在内。
    去监视这样的一个废物,除了容易‘打草惊蛇’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收获呢?
    “…啊!!!…别别别!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章源那个狗贼跟我说,这县太爷家中有一宗传家之宝,叫什么‘镇龙钉’。可直到现在为止,我们华神教的弟兄早已经明里暗里搜过无数次了,仍然还是一无所获啊!章教主可能觉得那宗宝贝,是被他们夫妇给藏起来了,这才会派我前去接近知县夫人…想从她口中打听那一宗宝贝的具体下落……”
    沈归听到‘镇龙钉’这三个字之后,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张文八成。他只是没想到天神教的章源,与南康谛听一样,对那几根‘棺材钉’,也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
    如此看来,整件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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