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好赖话全让你给说了呢!别光跟我说那些虚头八脑的,你就告诉我‘镇龙钉’这档子事,咱到底该怎么办?”
    “依曲某看,为今之计,也唯有一个‘等’字而已!”
    “等?那就是啥也不干呗?这办法还用你说啊?你不是真以为张文那小子,能从县衙那个‘老娘们’嘴里把实话问出来?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要是真能问出来的话,还不早就有结果了?依我看啊,你的这个‘等’字,根本就不是为了交差;而是你老曲扒墙头扒上瘾了!”
    沈归听到这话,摇着脑袋微微一笑,伸手便招来了正在栏柜里面打盹的伙计兼跑堂:
    “伙计啊,你们这巨鹿县附近、可有什么出名的野味,能让我尝尝鲜的吗?”
    “野味啊……哦对了!县城以东的漳河边上,有个老汉靠着饲养野鸭为生。他养的鸭子,据说都是吃枸杞长大的,好多外地来的客官尝过之后,也都对那鸭子的味道赞不绝口……”
    还没等这小伙计介绍完,沈归便已经随手扔出了一锭银子:
    “那就劳驾也帮我买来一只尝尝味道!无论还剩下多少银子,全都当作是你的赏钱了!”
    这小伙计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方向,自觉店中还有几位做饭的大师傅看店;自己这一走呢,也不算‘摆了空门’;随后便面带喜色地丢下了一句‘客官稍等’,拔腿便跑出了杨柳客栈的大门…
    借故支开了‘无辜人士’以后,沈归这才才轻手轻脚地解下了腰间佩戴的春雨剑,足尖运力一蹬一点、下个瞬间。便已经身在二层房门以外了……
    “咚、咚!”
    沈归把剑交在右手、左手则紧紧攥住了一锭二十两重的银元宝;而后又伸出左手二指关节,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谁啊?我们没要吃的!”
    屋中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便响起刚才那道略嫌粗犷的嗓音,朝着门外的‘小伙计’高声吼了出来……
    “咚、咚……”
    沈归没有开口回答,反而继续‘不弃不舍’地又敲了两下房门……
    “妈了个巴子的,你这小王八蛋听不懂人话是吧……”
    屋中传来一阵极重的脚步声音由远而近,随后便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怒气冲冲地踹开了房门。他刚想开口辱骂那个‘没眼力价’的小伙计、可打量了他一眼之后、却又把满口的脏话给收了回去……
    “你……你是谁啊?……客栈新招的伙计?”
    这汉子一边疑惑地打量着沈归那一张陌生的笑脸,一边往他的右手边看去……原来这位‘新雇佣的小伙计’,此时的左手正握着一柄出鞘的宝剑、剑刃还在吞吐着令人胆寒的耀眼光芒……
    “老……呜……”
    还未等他叫出声来,身边便直接伸出右手、向前对方的口中推去!那可是足额二十两一锭的官银呐!直接被一掌推入了这位壮汉的喉咙深处,也堵住了他呼朋唤友的‘后半句话’……”
    “老雷?老雷!他妈的,我算是服你了!你跟他一个小伙计在外面‘相什么面’啊?你他们娘属狗的是吧?逮谁跟谁掐呀?”
    等了一会,套间之中的同伙没见‘老雷’回来,也没听见二人发生争吵,还以为是自己那位脾气火爆的同僚老雷、正在用眼神去吓唬那个小伙计呢!于是他便起了劝架的心思,一边念念叨叨地从内间走了出来……
    “老雷!没听见我叫你吗?倒是应一声啊!你跟一个孩子交什么劲啊!”
    这人走出了内间屋之后,一眼就看见了‘老雷’矗立的背影、便直接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此人在伸手拉人之前,已经预想到了无数的反应!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脾气暴躁的老雷,会反手给自己来上一下的准备,却唯独没想到在自己这一拽之下,身板宽厚五大三粗的老雷,竟然会直接朝着自己的方向瘫倒下来……
    “哎哎哎……”
    这人一手拖住了老雷的身体,一边把目光绕过了他的背后,想要看看老雷的正脸……
    这老雷原本就是个红脸大汉,现在他那一张宽大的脸盘,已经被喉咙里的银子生生憋成了紫黑色;就连他那短粗敦实的脖子上、如今也布满了抓挠痕迹,看上去血肉模糊;那一双本就向外凸出的‘金鱼眼’,此时全都也布满血丝;更还有小半条舌头,正耷在青紫色的一双厚唇之外……
    “老雷!老……呜……”
    还未等他琢磨过来自己这位兄弟,究竟在发什么‘癔症’、便忽然有一道银光出现、由从斜侧方瞬间掠过自己眼前……这道亮光极为柔和,就犹如山涧掬起的一汪清泉,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出温润光晕……
    这道如梦似幻的柔和光芒,把他的全部心神,都带到了自己年幼时的记忆当中;而与此同时,他的性命也被这‘一道光芒’带走了……
    此时的沈归,已经在心中暗自赞叹起了北海剑奴的这一柄收山之作——春雨剑了。虽然这柄春雨长剑、与惊雷短剑乃是一对‘雌雄剑’;但实际使用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惊雷剑的剑身短小,通体漆黑、所以在黑夜之中挥舞,也丝毫不会反光;就只有剑刃刚好掠过对方眼前那一个瞬间、才会有一道纤细尖锐的金属光泽、直接刺入对方的瞳孔之中。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平日里无声无息、杀人之时瞬间吐露锋芒的特点,才会被北海剑奴赐名为‘惊雷’吧。
    但在使用性的角度上来说,沈归却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用它。虽然他的锋利程度与便携性都极其出色,但对于使用者本身来说,无论选择如何御剑,在招法方面就必须与惊雷剑的长度互相契合;否则的话不是难以击敌、便会伤及自身了。所以如此一来,这柄短剑对于使用者本身的限制极大,所以也就很不讨沈归的喜欢……
    而原本属于李乐安的这柄春雨长剑,使用起来又是另外一种风格了。
    虽然春雨剑的尺寸也非常特殊,远超长剑通常选择的‘三尺青锋’规格;但由于它剑身的质地格外出众,坚硬且不失韧性,所以除了不适合以剑做匕、近身短打之外,简直可以完美契合于任何门派的任何剑法;
    而且随着使用的时间越来越长,沈归也发现了春雨剑一个惊人的特点:这柄剑反射出来的光芒,竟然逐渐开始产生变化了!自己每用这柄长剑结果掉一个人的性命,都会使得剑身的光芒更盛一分!无论是以这道光芒来‘乱敌心神’还是‘耀敌双目’,实战的效果都极为出色!
    除了尺寸太长不方便携带、剑鞘剑柄的‘配色’也有些女性化之外,这柄春雨剑对于沈归来说,简直就是一把完美的兵刃!
    不过即便他自恃武功高强又手执利刃,沈归依然秉持着老乞丐伍乘风的谆谆教诲:无论对方造型看起来何等不堪入目,只要自己决定出手,就一定要秉持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心态、务求挟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击垮对手!
    顷刻之间,出来开门‘迎客’的二位‘降魔尊者’,一位‘吞银而亡’、另一位也被利刃划开了咽喉;此时这位后来之人,正瞪着面目完全陌生的沈归,双眼之中涌出了强烈的求胜欲望……
    对这具已经被自己宣判了死刑的‘尸体’,沈归也根本就没什么话好说;所谓‘死个明白’这种‘江湖超度法则’、也只适用于江湖人之间;与这种毫无道德底线的畜生,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老雷?杠头?”
    可能是一直没听见门外传入屋中的声音,内间屋剩下的俩人也察觉出外面可能发生了麻烦。如今那位正在朝着外厢屋喊话的男子,一边呼唤着两位兄弟的名字,一边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柄钢刀,小心翼翼地放缓了脚步,贴着内间屋的墙壁,慢慢地朝着外间屋‘蹭’了过来……
    不过很可惜,耳聪目明的沈归听见了那道极其小心的‘抽刀之声’以后,便已经提前有所警觉了!而且沈归也没想过能靠着这种‘钓鱼’的方式,轻而易举就干掉四位‘降魔尊者’。
    要知道,这四位练家子,个顶个都是久走江湖的奸猾之辈!平日那都是害惯了人的主,别的什么都没有,唯独那些用来害人性命的‘脏心眼’,多的连他们自己都装不下!这些畜生的警觉性,绝非寻常的山匪土贼可比!
    之所以沈归能连杀老雷和杠头二人,除了他本身的武艺的确高明之外,也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原因;而如今屋中二人既然已经抽刀在手,那么也就不存在突然袭击的机会了……
    不过沈归不喜欢光明正大的‘见招拆招’,也全都是因为更加节省力气罢了;真要与人正面相对的话,他也并非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
    至少在天灵脉以下,无论沈归对上了谁,也都不至于被打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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