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思琳,你去哪里了?”一回到家,莱斯特便追着她问道,“你忘了我们明天要去苏格兰吗?你怎么还不整理行李?”
    凯思琳没有理他,径直走去倒水喝,喝完半杯白开水后,她问:“你的约会推掉了?”
    “推掉了,一听说我要陪你追梦,他们都很理解。”
    凯思琳哭笑不得,“追梦,我喜欢他用的词。”
    “你知道你现在是名人了吗?整个礼拜的报纸都在写:根据世纪末天才凯思琳·洛佩兹的计算,这个星期五将会出现33年一遇的大规模的狮子座流星雨,英国大部分地区均可观测到。”
    “他们逼不得已的,这么写才有说服力。”她说,“而且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准确?”
    “市民才不管这些,他们只相信报纸上写出来的东西。”
    “这压力也太大了吧。”凯思琳自嘲笑道。
    “有所成就的人谁不是顶着压力呢?”他边说,边推着她进房间,“别说了,快去整理行李!”
    ——
    到达苏格兰那天没什么风,晴空万里,天空被染得蔚蓝。凯思琳带莱斯特去了位于大宅北面的一个山丘。途中要穿越一个树林,一条河流,然后沿着山坡往上走大概二十分钟,才能到达山顶。
    她说这里就是今晚观赏流星雨的vip区域。
    “凯思琳…你行行好。”走到山顶时,莱斯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为什么要跑到这么远,在附近的山丘看不好吗?我不想再走一次了。”
    “谁说要你来的?”
    莱斯特一脸“你在逗我吗?”的样子,所以他刚才辛苦爬山是为了什么?
    凯思琳继续面不改色地说:“你说的没错,事实上在家里也看得到,但是这里视野更开阔,你看!”
    她往后挥了挥手,很开心的样子,“这可是33年一遇的流星雨,当然要在最好的地方观看啦。”
    莱斯特默默听着,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你确定你一个人安全吗?”
    凯思琳点点头,莱斯特不放弃,严肃说道:“晚上一片漆黑,这附近又人烟稀少,说不定随时有猛兽或巫婆的出现。”
    她笑了起来,莱斯特这种吓唬小孩子的招数还真是屡试不爽。以前他们常常在深夜的时候到树林去捉萤火虫。那个树林不是很茂密,月光能够很轻易地洒进来,夜晚不会显得太昏暗,而且附近都是友善淳朴的苏格兰村民,父母完全不担心他们有危险。
    “你觉得我会怕这些吗?”
    “好吧,”莱斯特无奈笑了,知道这次她不会再上当了,“你在山上吹冷风,而我会在家里,吃着牛奶慕斯等流星雨,你可别后悔呀。”
    “你大可放心吧。”
    夏天的白昼总是特别长,直到晚上十点时,天空才渐渐暗下来,半个小时后白昼完全落尽,月亮高升,天空点缀着繁星。凯思琳跟莱斯特道别后,独自一人前往北方的山丘。
    晚上稍微有些凉意,她穿着一件挡风斗篷,提着油灯走进树林,沿着盘根错节的小径走着,周围安静地只剩下蝉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刚开始感觉还可以,周围不算太阴森,也没有想像中漆黑。
    慢慢地,她走出了树林,只见眼前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水波在月光下闪着粼粼的光,如碎钻一般。河流不算窄,中间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石头,连着对岸。以前他们也就是踩着石头过去的,可是过了好多年,石头上已长满了青苔,加上晚上视线不明朗,不注意的话很容易滑倒。
    可是凯思琳并没有因此停下,提起裙角和油灯,小心翼翼地踏上第一颗石头,在涓涓的水流上缓慢移动。有惊无险,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颗石头,两颗石头距离有点远,在她迈开步伐之际,后脚不慎打滑。
    伴随着一声惊呼,手中的油灯“咚”的一声滑落到河中。她咬着牙,心想这次死定了,可是身体并没有像预期那样湿透。
    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顺着那只手臂往上看,月光让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一刻,她差点没掉下泪来。
    夏尔·凡多姆海恩在离自己不过咫尺的对岸,在她跌入小河的瞬间拉住了她。
    凯思琳愣愣看他把自己拉上岸,鞋子踩在草地上的真实感让她回过神来,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镇定了几秒后,她突然气忡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伦敦吗?”
    也不知道这怒气从何而来,但此时除了对他发火之外,应该只会对他哭了吧。她知道后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她几乎不在别人面前哭过。
    “我到苏格兰的凡多姆分公司巡查,刚好经过这里。”
    凯思琳半张着嘴,似乎没有怀疑这完全不合理的理由,神魂还是没有回到自己身上。刚才的惊险一瞬,眼前的这个人,一切都太不真实,她怀疑自己在做梦,于是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锥心的疼痛让脑袋清醒了点,而他还站在面前。
    “让我看看…是这里吧,”说完夏尔指了指那条陡峭的山路,然后转过头来,“愣着干嘛,走啊。”
    她连忙小跑,和他并肩走往山顶,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
    一路上,凯思琳不断用余光扫着他,他的神色看起来很平常,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
    夜色越来越浓厚,夏天的夜很宁静,任何一点小细节都能被无限放大,听到渐渐加重的呼吸声,还闻到下过雨后泥土的味道。两人不发一语地走着,在地理上越来越接近天空,可是现在这种气氛实在太奇怪了。
    终于,她忍不住问:“夏尔,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为什么你会跑到苏格兰找我,我的意思是,这很不正常。你怎么又会刚好出现救了我,而且你还知道我要去哪。”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凯思琳突然停下,深深地注视着他,月光照在她的半边脸上,阴影让她的五官更加深邃,碧绿色的瞳孔在明暗里闪着熠熠的光,率真得引人发笑。
    她从未问过如此愚蠢的问题。
    夏尔转回头,轻轻笑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凯思琳握紧拳头,眼眸渐渐垂下,望着脚下的草地,感到无地自容。半晌后,她摇了摇头,继续前进。她不过想知道答案罢了,他不说也是意料之中,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失望什么。
    “对不起,”夏尔突然说道,凯思琳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我很抱歉那天没有听你把话讲完,那时我在处理一件急事,是关于…算了,总之那次是我的不对。”
    她敷衍说了句没关系,语气有点不耐烦,“你就是特地过来道歉的吗?”
    “不是完全,但作为英国绅士,懂得承认错误是基本的修养。”
    “是吗?”她小声嘟囔,“我家那个英国绅士可从没向我道歉过。”
    夏尔先是愣了两秒,之后忍俊不禁,凯思琳见他莫名其妙笑了,嘴角微微也上扬,像是被感染了一样。
    奇异的气氛好像消失了,这让她想起了不知道哪个晴朗午后,两人之间的隔阂第一次被打破。到了现在,她依然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不像朋友,也不像伙伴,更不是敌人。
    谁自私地种下了这样的苗子,谁心境的改变导致了这种尴尬,谁又靠近又后退,把这份关系搞得像一杯温水。
    难道是我吗?那可真令人恼火。
    视线逐渐开朗,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到了山顶,山顶的风比较大,凯思琳拨开眼前的发丝,蓦然抬头,看见一片广阔星空。
    点点繁星点缀墨色的苍穹,有些明亮有些黯淡,闪呀闪的,像小眼睛。头顶上有一条星星汇集成的银河,连着山峦一直延伸到远方。这个地方刚好可以俯览整个山谷,以及地平线的另一端,天空一点云也没有,一望无际,干净得彻底。
    凯思琳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许久说不出话。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和感动,源自心里奔涌出来的暖流。那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那一瞬的感觉太深刻,对我的冲击太大,我穷尽一生学过的词语,也无法描绘其千分之一,从前不能,以后也是。
    “很美,对吧?”她缓慢地开口,“这是我努力的理由,这是我的梦想。”
    夏尔没有马上回答,不知道他此刻的感受是否与她一样。良久后,他说:“是啊。”
    “你我也是在大爆炸时开始,因为宇宙的所有物质整个是一个有机体。在万古之前,所有的物质都聚合成一大块,质量极其紧密……”她平缓的声音静静地诉说着宇宙的起源,“在这样大的重力作用下,这个‘原始原子'爆炸了…所以说当我们仰望星空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在找寻回到自我的路。我们是几十亿年前熊熊燃烧的那场大火所爆出来的一点火花。”
    夏尔笑了笑,“我本以为妳是个科学家,没想到还是个哲学家。”
    凯思琳也笑了,淘气地说:“深刻的哲学家,对吗?”
    在一同仰望星空的夜晚,我第一次向他介绍了我的梦想,我和他说了我未来在科学方面的打算。这样的感觉真好啊,像是一种理解,一种慰籍,一种心灵之间的联系。
    “你说你的梦想从小到大都没变过,所以到底是什么?”
    “做一个对世界有贡献的天文学家。”
    在浩瀚的星夜里,夏尔看到她眼眸里流动着某种情感,炽热又深刻,眼泪像快要掉下来。
    你曾带我看过最美丽的星空,可是这些都不抵你眼睛里永不熄灭的星光,璀璨夺目,一眼万年。
    他从未告诉过她,在我眼里,你身上永远闪着熠熠的光芒,永远跟别人不一样。不入世俗,被星光包围的你,真的很美。然而跟妳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世俗的双眼被洗刷得干净透彻,什么都不剩。
    那一刻,我第一次放弃一切,然后原谅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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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放飞自我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微笑.jpg】
    本来还在烦下学期的选修课,但写完这上下两章,我突然就想通了,报了生物化学地理,放弃中国文学。
    因为我想坚持小时候的梦想,而写文只是一个兴趣。
    这篇文章是很概念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一些人物和情节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所以剧情全靠脑洞,更新全凭缘分。
    谢谢追文的大家,么么哒~ 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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