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孟良荀的话,孟良辰的心便安定下来,即便还有不愤也埋在了心底,毕竟此刻他除了养伤根本无法做旁的事情。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且先记着。
    宁中易在屋子里呆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孟良荀便送他出了院子,而后屋子里便静了下来。
    “元宝,爷不想睡了。”
    元宝闻言凑了过去,一手揽住他的后颈,一手抄着大迎枕,让他靠着坐了起来。坐起来之后感觉是比躺着好很多,但是浑身还是不得劲,他一把掀开被子咬牙就要下床,元宝一把按住他。
    “爷,您太医说了,您要卧床静养。”
    孟良辰龇牙:“爷只是伤着了,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废了,怎么连动都动不得了?”静养什么的最烦人了,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呢!
    元宝没有吱声,但是那架势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孟良辰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道:
    “你让下面的人去后头守着,孟璋回来了便让他到章华院来一趟,爷有事情要问他。”今日真是个糟心的日子,唯一一件让人觉得舒坦的就是舒三元没有走成,他留住了清莞自然也就留住了。只是孟璋说舒老夫人病了,这病的有些太巧了。
    元宝儿应了一声出了屋子,院子里除了几个近身伺候的便只留了两个跑腿的。
    一个约摸十三岁的小厮,名叫祥子,还有一个叫果果的小丫头。
    元宝出了屋子,喊了果果去寻孟璋,而后摸了几个大钱给祥子:“院子里没有你的活,无事多出去转转,看看听听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回来说给二爷听。”
    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差事了,祥子受宠若惊连连鞠躬谢谢,连爷爷都喊上了,再三保证定会让二爷满意,而后才一溜烟的跑了。
    等他走了之后元宝才眯了眯眼睛看了看那湛蓝的天。
    他虽是个奴才,却是与二爷一起长大的奴才,他长的笨拙,可是脑子却不傻。
    二爷是他的主子,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会跟着他。
    以前他喜欢玩,那么自己该做的就是陪着他玩。
    如今的二爷不一样了,那自己也该改变了,哪怕能力有限帮不了他太多,总归要尽力去做不是?
    孟良辰这一躺就是好几日,待脑袋上的伤口完全结痂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好在身上的伤一结痂便再没有那么疼了,下床在屋子里走走总是可以的。
    元宝去书房找了两本杂书给他,一本《大楚山河志》写了大楚九州各地地貌,民风,连周边的小国部落都有涉及。还有一本兵书,写的很是详尽,素来不爱看书的孟良辰第一次在书里找到乐趣。
    再加上那个叫祥子的小厮每日下午回来都会给他讲一些京城里之前或者新近发生的事情,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眨眼就到了重阳那日,帝后登高祈福,这一回诸皇子之中只有太子孟九黎伴驾,还有四王世子随驾。各士族公子,包括最得宠的六皇子孟朝元都不在随行之列。
    孟良辰听闻之后直接冷笑出声,将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独留下孟璋道:“爷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他们就这样被小惩大诫一番算怎么回事?你帮我查查,冠军侯府那么大,总不会那么干净,皇上给刘家面子那是他的事,爷的仇,自己报!”
    孟璋问道:“二爷想做什么?”
    孟良辰冷笑:“爷想做什么?让爷不痛快,爷凭什么让他们痛快。冠军侯府那么大,爷不相信他就那么干净,就算他真是一汪清水,爷也要给他搅浑了。”
    孟璋多看了他几眼,点了点头又道:“这一回是属下大意了,这几日属下会想法子将人召齐,日后属下就跟着二爷,督促二爷学业,顺便防着那些魑魅魍魉。”
    孟良辰有些意外,孟璋是先皇手下最得力的暗卫,有人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突然转变的态度。
    他可是很清楚,此人很是瞧不上自己,毕竟他是先皇的亲信,跟着自己父王尚可,跟着自己,呵呵!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从不觉得会被人高看。
    不过,眼下他确实需要人,更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跟着他,孟璋是最合适的。
    至于其他,日久天长慢慢磨合吧!
    多余的话孟璋没有说,孟良辰也没问,殊不知正因为他的不问让孟璋又高看他一眼。
    傍晚,管长寅和许纶平来了府里看他,孟良荀亲自将人带到章华院,又吩咐刘福来备了酒菜这才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孟良辰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让元宝守着门口,三个人这才畅所欲言起来。
    今日帝后登高祈福,百官随行,国子监放假,他们本该早过来探视,却被一些事情绊住了。
    此番前来不仅仅是探望孟良辰,还给他带了消息:“说是冠军侯世子随驾的时候惊了马,掉进了河里,太医去了好几拨,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孟良辰瞪大眼睛:“这么厉害,掉什么河里去了?”
    管长寅一脸的复杂,半响才道:“就是京城前往茱萸峰的什刹海。”
    这回孟良辰终究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爷惊马,他也惊马,这算不算是缘分?”
    没有人搭话,但是管长寅和许纶平脸上都憋着笑。
    孟良辰又问道:“宫里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刘安的马突然发狂,
    冲撞了圣驾,若不是掉进了什刹海,这会儿怕是早就被丢进天牢了。皇上震怒命令彻查,反正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谁知道又会牵扯出什么事情来。你好好养伤,能置身事外最好不过。”
    “昨日我听说此次伴驾除了我大哥便只有太子,这位冠军侯世子怎么随驾了?”
    许纶平道:“良辰兄不知晓,这位世子在御林军里当差,虽无实职,但是圣驾出行他是一定要跟着的。”
    几人又私下闲聊猜测了一番,而后刘福来带着人过来传饭,饭后暮色已落,两人才离去。
    朱砂和青黛捧着水进来伺候孟良辰梳洗了,府医过来换了药之后他便早早的歇下了,可一直都望着那帐子发呆,心里将管长寅说的事情理了一遍,而后暗自猜测着冠军侯世子惊马落水一事。
    这不是偶然,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 只是不知道是长宁侯府出的手还是自家兄长,又或者还有别的幕后黑手想在暗中搅浑水的。
    皇上命令彻查,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侯府和王府。
    他心中有些不安,舅舅和大哥都不是那等莽撞之人 虽说他们怀疑赛马之时是冠军侯府的人动的手,但是并没有拿到证据。就算是动手也不该是这当口,这般的明目张胆。
    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到五更时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然而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他做梦了。
    依旧是血,满地的血,他似乎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刀剑穿身而过的疼痛,待醒来之后浑身大汗,他拽着被子大口的喘着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如同一条脱水即将死去的鱼。
    天亮之后,院子里便热闹起来,不时的传来元宝与青黛几人说话的声音,身上的汗渐渐干了,气微微顺了一些,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元宝!”他喊了一声,守在屋子门口的元宝虽然在说话,但是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静,听见他的声音很快便进屋打帘到了他跟前。
    “二爷,时辰尚早,不如再睡一会儿?”太医吩咐过了,二爷最重的伤在脑子上,只有好好养着才能尽量不留下任何隐患。
    孟良辰靠着大迎枕坐了起来:“不睡了,替爷梳洗,爷到院子里坐坐,总这样睡,迟早废了。”
    元宝抿着嘴替他更衣,青黛进来绞了帕子,他接过去净了面,而后由着朱砂替他绾了发。
    元宝伸手要扶他却被他甩开:“爷不是废物,去,让他们都离远一些,爷要静静。”
    元宝跟着他时间久,察言观色什么的在行,也熟知他的性子,他既已发话,做奴才的不能质疑,只能遵从。
    应声退出了屋子,将院子里的下人都喊去了别处,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孟良辰独自出了屋子,秋日的早晨凉意十足,一丝丝微风吹过,更添凉意。他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坐下来,一坐就到了罢朝时分。
    因着接连两次坠马事故,皇帝震怒,命刑部协同大理寺彻查,作为当事人的梁王府世子孟良荀和冠军侯都被留了下来。
    他没有等来孟良荀,倒是等来了孟璋的消息。
    孟璋的速度很快,下至傍晚就带回了消息,却不是他亲自来的,而是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身穿黑色长衫的少年。
    “爷,奴才行六,日间一起的伙伴都唤奴才小六,璋叔说以后让奴才跟着您,做些跑腿的活计。”
    孟良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先前说的是孟璋亲自跟着自己,怎么又变了?不过,既然是他安排过来的人,自然是可靠的。
    于是他点点头:“既然是孟璋说了,那以后你就跟着爷。”
    小六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抬手作揖道:“谢谢二爷,璋叔让奴才顺道跟二爷说一声,冠军侯府那边已经摸出点门道来了,问问二爷下一步当如何。
    孟良辰挑眉:“哦?先说来听听。”
    冠军侯刘筌是世袭的侯爵,其人到也是一位将才,只是为人有些保守古板,驻守南边数十年,虽震慑了海寇不敢来犯,却始终不能将这一隐患消除。只能说,刘筌苦劳高于功劳。
    冠军侯夫人是平国公府平氏嫡女,育有一子一女,因她长留京中,刘筌在南边的时候便又纳了良妾周氏,替刘筌又生了两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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