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嫔被赐死,据说是与燕王世子有染。”
    孟九黎道:“此事孤知道。”他身为一国储君,自然有自己的线报,哪怕他人不在京城,但是宫里的消息他一样会第一时间知道。
    孟良辰伸手拨弄着酒杯,那白玉被子被他拨的不停的打转转:“我大哥查到了凤澡宫!”
    孟九黎身上顿时冷了起来:“孤知道你是个爽快人,有话不妨直说。”
    “哎,直说,不用我说太子老兄你也知道,梅嫔身后没有倚仗,孟朝惜那厮又那般的不堪,所倚仗的不过是皇上的宠爱。若说贤妃娘娘宠冠六宫,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冠军侯和孟朝元,那么梅嫔能与起分庭抗礼,足见是真得了皇帝的心了。这样的一位女子有什么道理做出那等污秽之事?
    皇上如今不过是在气头上,等过了这阵子回过神来,定然要好好追查的。再说燕王,世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我大哥能查到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查不到,届时……”
    孟九黎面若寒霜,冷笑一声道:“狼子野心,果真歹毒至极。孤至今都未想明白,是什么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勇气觉得孟朝元一定能取孤而代之。母后生性寡淡,连六宫事宜都不放在心上,每日不过养花种菜礼佛诵经,又怎么会出手设计一个梅嫔。就算是出手,那要争对的也该是刘贤妃才是。”
    孟良辰道:“你我都明白,可是有时候人在盛怒之下难保不会一目障叶。”
    孟九黎道:“此时多谢你提醒 ,孤心中有数 。来,不说这些了,说好一醉方休的。”
    孟良辰亦斟满举杯:“甚合吾意。”
    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一坛子梨花白就见了底。
    许久不喝酒,不,应该是说自从他这辈子醒过来就没有这样畅快肆意的喝过酒,这会儿一放纵就真的醉了。
    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孟九黎,瞪的如同铜铃一般,看的孟九黎直想发笑。
    “太,太子老兄,你怎么乱动?耶,还有两个脑袋?我是不是醉了?”
    孟九黎伸手竖起两根手指头:“这是几?”
    “二?不对,四!”
    孟九黎道:“就是四,你没有醉。”
    孟良辰嘿嘿直笑:“就说嘛,爷千杯不醉,怎么喝了这点就醉了呢?来,继续。”
    话毕,抬着酒杯的手都晃了晃,孟九黎见状命人送了浓茶进来:“孤看你真的有些醉意了,不如喝杯浓茶解解酒气?”
    “胡说,怎么可能,爷不会醉,想当年在幽州的时候,管长寅他们一伙人都是爷的手下败将。他们都趴下了爷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孟九黎嘴角上扬道:“良辰在幽州城过的颇为肆意。”
    “那是!”孟良辰一脸的自得:“在幽州,除了我家老头子,爷最大。甭管他们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都得好生奉承着。爷说那是一匹马,他们就不敢说是鹿。”
    “既然如此,为何要来京城呢?”
    孟良辰一愣,似乎恢复了几分清明,怔怔开口道:“为何?为何呢?也不快活,爷过的不快活,爷讨厌那个地方!”
    “孤原以为这天底下只有自己才是最不快活的那一个,没有想到良辰也有这么多心酸往事。”
    孟良辰脸色一直怔怔的,分不清楚是梦是醒:“所有的人都怕你,都纵着你,带着自己的目的接近你,那个唯一不怕你的却全然不在乎你。若是看不清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也不错,偏偏老天爷让我身在其中又不能糊涂。太子老兄,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最起码,皇后娘娘还在,不论如何,你心中总有个念想,虽不能日日随恃,可是总是能见到的。不像我,连自己母妃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明明知道她死的蹊跷,明明知道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动手,不敢动手。”
    孟九黎看了看他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谁都不如意。比如孤,天底下怕是没有人不羡慕孤的,可是又有谁知道孤的苦。那个位置至高无上,可是高处不胜寒。孤从小就知道,自己站的比别人高,但是要是摔了肯定比别人摔的疼,所以时时刻刻都不敢大意,必须站稳了。孤不想争,也想好好感受一下平凡人的日子,可是对于孤来说,不争就是死。”
    孟良辰哈哈哈大笑,一脸的眼泪:“我们兄弟俩还真是惨呐,来,继续喝,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让珍馐负良辰。”
    孟九黎起身道:“去,让人煮醒酒汤,熬的浓一些。”话毕,转身看着孟良辰,那厮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孟九黎又连喝了几杯浓茶这才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酒气上头时,浓茶也解不了的。
    这里不是京城,王远又死了,他身边没有伺候的内侍,只能自己给按着孟良辰的鼻子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自己也喝了一份,直接扯着他去床上睡了。
    一觉便是第二日日上三竿时。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醒酒汤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孟良辰一夜未回,孟璋在天刚刚亮就带人进了总兵府等他。
    孟九黎醒的早一些,看着院子里的人面色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但是又很快恢复正常。
    洗漱净面之后才道:“良辰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孟璋看了他一眼,身子略微躬了躬:“属下姓王名章。”
    “孤瞅着你伸手不错,昨夜你们在何处落脚,接下来打算怎么安置?”
    孟璋道:“这要看二爷的意思,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孟九黎点点头不再说话,合情合理。
    很快,屋子里的孟良辰也醒了,揉了揉疼的快要炸开的头,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他忍不住就是一阵苦笑。他这算不算是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听见外面院子里说话的声音他就知道,应该是孟璋放心不下找来了。
    晃晃悠悠的下床,自行取了水洗漱,倒是清醒了几分,只是那脸色难看的紧。
    孟九黎在院子里打了套拳,他出屋子的时候刚刚收势结束。
    回头看了一眼他道:“醒了?时辰不早了,孤让厨房备了一些清淡的吃食,先用一些。”
    孟良辰点点头没有拒绝,昨儿光喝酒了,肚子里一直都是空的,这会儿难受的很。
    狼吞虎咽的灌了两碗鸡丝粥,干掉两屉水晶虾仁包子,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肚子四仰八叉的往藤椅上一倒。
    孟九黎长这么大,除了偶尔在风澡宫用膳,皇帝偶尔传膳,都是自己一个人用。他身份贵重,从小就熟知宫廷礼仪,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到了军营,这种用餐时候的雅致已经融进了骨子里。像孟良辰这才粗鲁的吃法他还是头一次见,不过,看起来好像吃的很香。破天荒地的,他今日胃口大开将桌子上剩下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
    好在王远已经死了,若是在跟前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用完饭漱了口,孟九黎这才道:“孤听闻你先前来福州的时候曾在总兵府住过。”
    话毕,孟璋的眸子就是一寒,倒是孟良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还不是那帮子倭寇闹的,死了一个叫佐藤的,那么巧,爷那日跟属下出去逛与其动过手,然后人就死了。结果那帮子东瀛人竟然找到了爷在半月湖的落脚点,直接屠了街。这还不算,我逃到福州城他们追到福州城,无奈之下我只能找客大树靠靠了。”
    孟九黎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见他神色坦然便也不再追问,只道:“倭寇一事朝廷先前一无所知,在孤看来这些人怕是狼子野心已久。孤既然已经知道,便不能坐视不管。如此怕是要些日子才能回京。这些日子你不妨自己住进总兵府来,这么大的府邸,孤一个人住着也实在无趣。”
    孟良辰晃了晃腿满口应下:“好啊,总兵府自然是好过外面。这些日子东躲西藏的,简直没法过了。”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他不等孟九黎再开口便吩咐孟璋道:“璋叔,麻烦你再跑一趟了,将青黛他们都带过来,还有阿三和小五,他们两个受伤颇重,总兵府里有个许青尢,爷记得医术不错。”
    孟璋点点头应声出了院子。
    孟九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道:“良辰,你这个护卫不错。”
    孟九黎满脸自得:“那当然,这还是当初我在父王那里哄骗来的。”
    孟九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哦?怎么说?”
    孟良辰一时失言,孟九黎平日里看起来为人寡淡,突然这般善谈多言让他感觉有些不习惯。当下摆摆手道:“不提也罢,总归是有了后娘既有了后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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