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辰在赌,他赌这些人只是想扣住许泓铭父女,令许家投鼠忌器,而不是想让他们死。
    事实上,他赌对了。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素来喜欢险中求胜,死里求生 。所以,一旦做出的决定,他就会将所有的条件发挥到极致。
    比如此刻,他想要许泓铭的命,那就是真的要他的命,绝对不是虚的。抬手间便是必杀的绝招,带着不加掩饰的狠戾。
    “小子,你找死!”那中年男子将许泓铭往身后一拽,抬出一只手就迎了上去。
    孟良辰用的,可是全部的力道,他一边分神许泓铭,一边对敌,哪里会是孟良辰的对手。
    两掌相碰,一声骨裂声响起,中年男人没有忍住一声大叫,那只手从胳膊肘那处直接断开飞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皆被镇住了。
    眼前的男子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不止出手狠戾,功力竟然还如此深厚。
    中年男子本能的松开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断臂,那断臂上血流如注,顷刻功夫就将袖子浸透,滴滴答答滴的满地都是。
    被松开的许泓铭不出意外的落到孟良辰手中。
    那人当机立断,捡起断掉的手,仓皇间夺门而出。
    孟良辰拽着几乎已经吓傻的许泓铭看着另外两个人冷笑:“看来,你们果然不是一路人。”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子,你老实一些,否则我就扭断她的脖子。”
    孟良辰失笑:“随便了,反正,爷已经有了许泓铭,一个女人而已,你也太看得起她了。”话毕,一把拉着许泓铭就朝外走去。
    他说的可是大实话,要让许家投诚,许泓铭可比一个许华蓥有用多了。
    不是他瞧不上许华蓥一个女子,而是这世道本就是如此。
    许家即便为书香世家,也不能免俗,男子比女子重要太多。
    何况,许泓铭已经到手,许华蓥又暂无性命之忧,这些人也逃不出这里。
    刚刚走到门口,许泓铭却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挣扎起来:“华蓥,华蓥,你救救华蓥,救救她!”
    孟良辰手底下一用力,他瞬间没有了声音朝后倒去。
    将人接住,低声说了一句:“呱噪!”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出声的许华蓥小脸煞白,眸子里坚韧而又决绝 。
    门外的走廊上血迹斑驳,孟良荀带着云墨在不远处的拐角那里站着,似乎是专程在等他。
    素白的袍子一尘不染,仿佛眼前的血腥跟他没有丝毫的相干。
    孟良辰揪着许泓铭直接推给了云墨:“看好了!真重,累死爷了。”
    “许华蓥还在里面?”
    孟良辰点点头道:“在,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孟良荀怵眉:“我叫人将这酒楼围住了,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话落音,门从里面被拉开,孟良辰扶额,瞧瞧,这么快就应验了。
    里面的两个人明显的在短时间内达成一致,为了活着回去,许华蓥的生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让人备马,放我们离开,否则我就杀了她!”
    孟良辰蹙眉:“都说了,要杀你们就杀了,怎么杀个人都还要磨磨叽叽到现在。杀不杀?下不了手爷来帮忙?”话毕,作势就要上前。
    那两人是见过他的狠戾的,抓着许华蓥就往后退:“小子,你那一招已经用过了,少再来糊弄我们,你若再上前,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女子。”
    另一个道:“诚如你所说,反正这么一个女人对许家来说也没有太大用处,我们带回去也无用,反倒是你,救了许泓铭却不救他的女儿,你猜猜他会不会帮你达成所愿。”
    孟良辰嘘气:“哪里那么多的废话,不就是杀人,爷帮你们啊!”话音还未落,袖子里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就飞了出去,直扑许华蓥的胸口。
    许华蓥勾了勾唇,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
    那二人只担心他会故技重施,所以并不敢动作,就是这么一犹豫,匕首就从许华蓥的胸口穿了进去。
    一声闷哼,人便已经不由自主的朝前面扑去。
    孟良辰摊手:“瞧,这不就解决了吗?多大点事情。”话毕,手一招道:“拿下!”
    二人闻声相视一眼,快速朝屋里退去。
    孟良辰见状上前两步将许华蓥捞起来,往刚刚回来的朱笔身上一推:“送回府里去找许青尢。”
    那一下,他是极有分寸的,看似刺中了要害,其实并无性命之忧。
    在危急关头,他就像一个赌徒一般,赌那两个人惶惶之下不曾注意,而后万险之中助许华蓥活命。
    好的是,每每这种时候他都会有好运气。
    他赌赢了。
    “剩下的,就交给大哥了。”
    孟良荀道:“放心吧,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孟良辰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朱笔将人送回府衙后院并没有寻到许青尢,孟良辰回的有些快,刚巧碰上他抱着满身是血的许华蓥从许青尢的院子里出来。
    “怎么回事?”
    “许大夫不在。”朱笔这会儿面色不是太好。
    跟着孟良荀久了,他也有那么一点点洁癖,最讨厌别人靠近,尤其是女子。这会儿抱着一个陌生的,满身是血的女子,沾的他也浑身是血,若不是碍于自家主子对那位的看重,他真的想直接将人丢出去。
    妈的,这种事情二公子为什么不支使他自己的人做。
    大爷的,自己为什么回去的那么不是时候。
    一贯温润的朱笔,这会儿心里直接狂暴到了极点。
    “送去我院子里,青黛在那边。”
    朱笔绷着脸,步子迈的飞快。
    进了院子,寻了一处空着的厢房,里面的床只有床板,他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将人往床板上一放,而后一阵风似的就刮了出去。
    听见动静,青黛出了厢房,却没有看见朱笔,只看见进院子的孟良辰。
    “二爷!”她福身行了礼。
    “朱笔将人放哪里了?”
    青黛:……
    什么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二爷,您在说什么?
    孟良辰蹙眉,顺着那股子血腥味朝屋子里走去。
    “可知道许青尢去了哪里?”
    青黛道:“昨儿就没有见到他了,许家在太原府,他既然来了,于情于理怕是都要去祭拜一下的。”
    说话间人已经跟进了屋,而后便看见了满身血污的许华蓥。
    “这是?”
    “许青尢的堂侄女儿,胸口伤了,你帮她包扎一下。”
    青黛应了一声,上前伸手取震先替许华蓥止了血,而后才转身朝外走去。
    她需要去取一套自己的衣裳先替这位许小姐换了。
    孟良辰站在屋子中间没动,等她一脚迈出门槛才听孟良辰在身后道:“朱砂,好一些了吗?”
    青黛道:“伤口,总是需要时间来慢慢磨平的。”
    孟良辰道:“再等一段时间,若是她还是这样子,就送她去幽州吧!那里暂时没有战火,没有死人,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让她换一种活法,或许能好起来也说不定。”
    青黛闻言,眸子里盈盈有泪,转身跪在地上,对着他伏地一拜:“奴婢替朱砂谢谢主子大恩。”
    朱砂,人如其名,火一样的颜色,火一样的性子。
    爱上罗云龙,为了他不顾一切,哪怕被囚禁,折磨,活的暗无天日,心里也从未放弃过那个男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生死关头,那个男人会拉着自己挡在他前头。
    她一直以为,是那种敌对的关系让罗云龙不能放开的爱自己,无论如何,那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那一瞬间,她的心就彻底的,和肚子里尚未给别人知晓的孩子一起死了。
    好在,她是个坚强而又乐观的人,在养好身体之后消极了一阵子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可是老天爷最喜欢的就是作弄人。
    云六又死了。
    这个当初和她一起追着罗云龙走的,在她被困时几度对她伸手的人,因为她九死一生差点丧命的男人死了。
    就死在她面前,死无全尸。
    这之后的朱砂,悄无声息的就变了。
    厮杀中如同一只嗜血疯狂的恶魔,退下来之后便躲在屋子里,不说话,不会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暗自发呆。
    她似乎很怕和人说话,很怕见到太阳和清风,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青黛从小和她一起,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会没有感情,怎么会不忧心。
    可忧心又如何。
    她空有一身医术,却难医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那段阴影,她自己走不出来,旁人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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