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能失了善良,但,太善良也是不对的。
    王教授被廖世清利用了善良,代替沈舒,去原谅廖世清。
    等他经人提醒,把事情弄清楚之后,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儿。
    王教授明白一个道理。
    当你是局外人的时候,绝对不能只听一方的片面之词。
    张燕还没明白这个道理。
    当她在牌桌上,从传信人口中知道廖世清和沈舒一起去吊唁柳教授,脑袋“轰”了一下,差点儿把麻将桌掀了。
    张燕和廖世清离婚的时候,特别害怕别人不知道,怕有廖世清的债主找她,故意大肆宣扬了一番。
    现在,失踪一年的廖世清忽然出现,还和沈舒“成双成对”的进出,这让张燕接受不了。
    张燕最爱面子,人还活的高调。
    以前总是仗着有张家做依仗,没少给别人小鞋穿。
    丁财和张燕同一个专业毕业,之后又进了同一个单位实习。
    丁财不像张燕那么有靠山,刚进单位里的时候,同样是实习生,张燕却能对他吆五喝六的。
    后来,张燕和丁财同时转正,张燕照旧凭着张家给的底气高他一筹。
    升迁的名额有限,张燕一直压着丁财,直到张燕事发被开除,丁财才扬眉吐气,挺直腰板。
    丁财对张燕有气,看见沈舒的时候,会热情的打招呼。
    在聚会上听到关于张燕的八卦,还会回家和老婆当笑话讲。
    丁财老婆比丁财还讨厌张燕,听了八卦就忍不住了,又当做笑料传给自己的姐妹听。
    本来就不是好事儿,经过两三个人的传播,已经被添油加醋的不成事实了。
    现在说给张燕听的人,又经过一番“特殊加工”,正是想看张燕受刺激的模样。
    你抢别人的丈夫,现在,你和你丈夫离婚了,你丈夫扭头去找前妻。
    你看看自己,像不像个笑话?
    张燕嘴碎,总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还说过郑家的八卦。
    现在,自己要成笑话了。
    真是……
    令人解气啊!
    传信儿的人说的眉飞色舞,说完还糊了一把牌,然后拍拍屁股,带着赢得钱走了。
    丝毫不顾张燕快要杀人的眼神儿。
    张燕不停地做深呼吸,才忍住没有当场发火,把麻将桌给掀了。
    “老张,你……”
    “不打了!”
    张燕站起身,气冲冲的回家。
    ……
    夜里八点半,张志平刚结束一个会议回到单位分配的房子。
    还没跟妻子说上一句话,电话突然响了。
    张志平拿起电话,还没凑到耳边,就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刺耳声音。
    “啪。”
    张志平把电话挂断,将话筒放了回去。
    “张燕吗?”张志平的妻子欧阳静问。
    张志平点点头:“应该是知道廖世清在京城的事情了。”
    “那你去跟她说清楚,莫让她再闹了。”
    张志平还没回答,电话又一次响了。
    张志平重新拿起话筒,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廖静文。
    “舅舅!”
    张志平听到廖静文还没有失去理智,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你们先冷静冷静,我马上回去。”
    “好的。”
    廖静文乖巧的回道。
    张志平挂断电话,重新把外套穿上。
    欧阳静问:“你大概几点回来?我给你煮宵夜。”
    面对温柔贤淑的妻子,张志平的声音也变缓了:“不用准备,你先睡吧,我今晚就歇在老爷子那儿。”
    “也好,咱爸身体差,别让他动气。”欧阳静顿了顿,“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你早点儿休息吧。”
    欧阳静点点头,给张志平添一条亲手织的围巾,送他出门。
    张志平和妻子现在住在单位分配的房子里,张家在大院里的房子归张燕和廖静文住。
    张志平让张燕回家,没想着让她伺候老爷子,只求她不在外面作天作地的把老爷子气死。
    张志平没告诉她廖世清的事情,就是考虑这一点。
    现在,张燕从别人那儿知道了,张志平听着张燕电话里的声音,就觉得头脑发胀。
    “再开慢点儿。”
    张志平告诉司机道。
    张燕需要冷静,张志平也需要。
    就算把速度放到30码,该到的目的地也有到的那一刻。
    张志平深呼一口气,打开车门,跨出右脚,下车。
    “舅舅!”
    廖静文看见张志平,跟看见了救星似的,满脸欢喜的跑过来。
    张志平笑不出来,在他心里,廖静文跟灾星差不多。
    “进屋再说。”
    张志平快嘴说一句,推门进屋。
    “大哥!”
    张燕看见张志平,又要控制不住情绪了。
    张志平蹙了蹙眉,道:“如果你还没有冷静下来,就不要和我说话。”
    张燕被噎的一愣。
    廖静文赶紧抓住亲妈的胳膊,把她送到沙发上,按在软乎乎的沙发里。
    “舅舅,我妈冷静下来了。”廖静文带着讨好说道。
    “你姥爷怎么样?”
    “姥爷睡得很熟,一直没醒。”
    张志平闻言点点头,觉得张燕还算心里有数。
    “你先把自己听到的说一遍。”张志平道。
    张燕立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从牌友那儿听到的,又经过加工说了一遍。
    张燕说的时候夹带的私人情绪太多,张志平只剥出来一条重点。
    有人看见,廖世清和沈舒一起去吊唁京师大学的柳教授。
    张志平打断张燕的控诉,问:“有没有人通知你去吊唁?”
    张燕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太自在的说:“通知了,我有事儿,就没去。”
    “所以,这次吊唁是一群人,不是廖世清和沈舒的……单独会面。”
    张志平想说单独约会,觉得不太对,又改了措辞。
    “廖世清去我能理解,沈舒一个中途退学的学生有什么资格去!我看,她就是去勾引廖世清的!”张燕气冲冲的说道。
    廖静文看到张志平皱起了眉头,赶紧替亲妈补充道:“我爸跟沈舒这样不避嫌的公开露面,把我和我妈置于何地啊,他根本没考虑咱张家的颜面!”
    “离婚以后不能再见面了吗?”
    张志平问了一句,下一句也出来了:“廖世清和你妈已经离婚了,以后是不是也不能见面了?
    再者,离婚是你们提的,廖世清被迫离婚,你们还想着他回来以后,再低声下气的来张家求复婚吗?
    我见过他了,也问过他了。
    他没有复婚的计划,也没有见你们的想法。
    要离婚的是你们,想和你们划清界限的是他。”
    张志平是来解决问题的,他必须让张燕彻底明白,廖世清和她已经断的一干二净,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管廖世清找沈舒再续前缘,还是和夏小芹父女相认,都和她张燕没关系!
    廖静文和张燕都被张志平的话噎住了,母女俩瞪着眼睛,流露出的情绪很复杂,震惊、诧异、不安、荒唐。
    这一次,张燕彻底冷静下来了。
    “我们的感情,没问题啊。”
    说完这句话,张燕捧着脸大哭。
    过去这一年,她惊慌失措过,恨过、怨过,最不后悔的,就是和廖世清离婚,与他划清关系。
    现在,她最后悔的事,变成了和廖世清离婚。
    本来,她是受害者,现在,她所经历的,成了一场磨难。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在她身上完美的体现了。
    在廖世清东窗事发的时候,她把自己择清楚。
    知道廖世清有巨额债务的时候,她果断选择离婚,与巨额债务划清关系,生怕替廖世清还一分钱。
    张燕有错吗?
    也没有什么错。
    她只是做了最从心的选择。
    如果她选择和廖世清一起背着债,会有人夸她、赞美她的不离不弃。
    也会有人说她傻,不会保全自己。
    所以,做最从心的选择,才是对的。
    张燕最错的,是她没有认清现实。
    现实是,廖世清真的和她没关系了,不打算再见她。
    而张燕呢,还在用正室的身份,指责廖世清和前妻有根本不算约会的见面。
    张燕的哭声让张志平心里很难受。
    张志平却不会心软。
    张燕的骄横,是他和老爷子一手惯得。
    现在,老爷子身体差,他也有了家室。
    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无条件的宠着张燕了。
    张燕应该认清这个现实,并接受。
    张燕的歇斯底里,来源于她对廖世清还有夫妻感情。
    廖静文不像张燕那么难受,她早就对廖世清早没感情了,甚至巴不得廖世清死在外面,一了百了。
    再者,廖世清能和张燕断清关系、不再来往。
    但她是廖世清的亲生女儿啊,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这点说破天都没用。
    另外,廖静文不认为,沈舒和廖世清有复婚的可能。
    她没和沈舒接触过,但她了解夏小芹呀。
    能养出夏小芹那样性格的女儿,沈舒岂是会吃回头草的人。
    廖静文猜测的结果是对的,但原因猜错了。
    多少人都觉得,年纪轻轻丧偶、离婚就该再娶、再嫁。
    为什么非要再组合一个家庭?
    沈舒从未考虑过再嫁,这和她有没有在夏国善的坟前立过誓言无关。
    沈舒一生爱过两个人,一个背弃她,一个救赎她。
    她的余生,只留给那个救她、爱她、给她带来新生活的人。
    养大他们的孩子,等着百年之后的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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