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我才恍然。
    我跟张瑶之间重归于好,王雨萱是唯一的见证者,甚至,有些牵强的来说,她又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她脸上的泪水,肯定不会是因为感动。
    我想出声安慰,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想笑着揶揄,可我又怎么忍心呢?
    在我心里,王雨萱还是个孩子,她是值得所有人去守护的白玫瑰;
    而如今,玫瑰哭泣了。
    仿佛在风雨中游荡,在这座城市的角落有些贫瘠的土壤上,暗淡了光华。
    “丫头......谢谢你,我也是这么觉着的,如果那个时候有台相机或者摄影机,记录下那个时刻,一定会很美好,在接下来的人生旅途中,值得我去怀念。”
    终究,我开始附和。
    这是我唯一能够与她交谈的话题了。
    不论安慰亦或转移话题,都是对她的伤害,她要的对等,我只能这样给她对等。
    王雨萱愣了愣神,旋即扯了扯嘴角,嗤笑着问:“师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搬出去了呢?回到英国,接着读书,安心待到毕业......或者回家跟老王头坦白,去见那个小男生一面,让他死心?”
    我心里很不舒服,偏偏我还不能表现出来分毫。
    按理说,王雨萱的这两个选择,都是对我们彼此有利的,毕竟现在我跟张瑶重新走到了一起,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对我表达过自己也是个‘普通女人’。
    她并没有提及王雨萱的存在,但,在她内心深处,就不会计较这件事情么?
    聪明如她,都会用这样的言语传达信息,我又怎能继续装傻?
    再者,在后海寻找王雨萱的那个雨夜中,我也发现过自己的情愫,我无法否认这个切实发生过的事实,我也一直都在克制......俨然,我做出了选择。
    王玫瑰,永远只是那朵圣洁的白玫瑰,不该我这种凡夫俗子去染指的。
    此刻,直面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又迟疑了。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在我这段短暂的情感空窗期里,一直都是王雨萱陪在身边;开心是她逗的,难过是她陪着,失意是她安慰......
    我们有过争执,也有过开怀,有过矛盾,也有过共鸣。
    她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对等,无关经济基础,无关社会地位,无关教育程度。
    舍得,舍得。
    有舍才有得。
    我能够再度拥有张瑶,已经是生活对我莫大的恩赐了。现在我就不应该再来纠结王雨萱是去还是留的问题,不是吗?
    ......
    我突然很痛苦。
    内心中明知道自己该赞成她的决定,我偏偏没法表达出这个想法。
    我忍不住在心里哀叹:生活啊,你他妈的真够无耻,总要我来面对这样的选择,真的会将人击垮的......难道说,王玫瑰与陈二驴之间,只能面对如此的境地了吗?
    我喜欢她,但更多的时候我是把她当成了妹妹的,如今,就连这样的念想都要给我夺走么?
    压抑中,我吧嗒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后,我看向了王雨萱,
    “丫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会帮你追求绝对意义上的自由。”
    我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即使我知道这样做违背了自己的道德原则。即使,这样下去,对她的伤害可能越来越深。
    真他妈自私。
    我在心里骂着自己。
    “师哥,这现实吗?”
    “你是我妹妹,哥哥帮妹妹,怎么就不现实了?”
    “你问问自己的心。”
    “就是它告诉的我,让我留下你。”
    我重重地吸了一口烟,说:“王玫瑰,你就该是圣洁自由的白玫瑰,这世间太浮躁了,你不应该太早的去经历。”
    “可我现在就在经历,不是吗?”
    “......”
    登时,我止住了言语。
    越是天真的人,在看透现实之后,就越会透彻。
    只要涉及到了现实,一切的理由与借口,都会变得苍白无力,空有一身力气无法使出,这样的滋味很容易让人崩溃,此时的我、还有王雨萱,都处在这样一个崩溃的边缘之间。
    走错一步,我们都会万劫不复。
    见我没有言语,王雨萱摇了摇头,“能给我一支烟吗?”
    我看了眼指间燃着的香烟,对她问道:“你又不会吸烟,要它做什么?”
    王雨萱侧着头,想了片刻,对我回道:
    “因为你总是吸烟啊,纠结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都会去点燃它,我们的那个约定,制定了这么久,你都不曾稍稍改变,可见,香烟对你有多重要。
    我也想试试,试试它是否能带给我快慰,我赋予了它这种能力,就是希望能在它身上得到这种效果,不管它的味道怎样,不管它对身体......是否有危害,我都想试试。
    这样,我就可以无限的接近你了......直到有天我染上恶习,还可以在抽烟的时候想想,曾经,有过一个叫陈二驴的男人,在一个对我来说特别晦暗的夜晚,递给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支烟.......”
    说着说着,她的泪腺就开始崩塌,说起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哽咽。
    我的眼角很酸。
    可我是个男人,我要打起精神,决定装傻就要装傻到底。
    “丫头,你是白玫瑰,不是红玫瑰;不应该有这种风尘味儿的。”
    “我不要当什么白玫瑰了。”
    王雨萱很大声的说:“白玫瑰的花语太圣洁也太孤独了一些,我要做个红玫瑰......这个浮躁的世界里,总会有白玫瑰的,少我一个,能有什么差别?”
    猛地,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想要说话,偏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我有多想告诉她:姑娘啊,喜欢我这样的男人是有多么的不值得。
    你更多的只是好奇,别人口中的我,终究不会是真正的我,你又为什么要一探究竟呢?你是那么的圣洁与天真......就算你想早一步进入这个浮躁的世界,也请你别现在进来,成吗?
    可惜,她不会听到我的心声。
    情字拆开看,有心,有青;
    年轻孩子气的她,碰到了失意满是顾忌的我,这样的感情,没有答案可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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