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彻看到那神情,连忙讨好地抱了上去:“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冷漠嘛!”
    辟闾一手将他拂开,跟上苍梧。
    “哎,你且等等我嘛。”又一次被他拒绝,风彻一脸受伤,连忙也跟了上去。
    依旧是那副妖娆的姿态,身子柔弱无骨一般,一靠近辟闾,便要黏上他。
    看到他嫌弃不已的神情,还觉得颇为开心。
    走出几步,即将跟上苍梧时,风彻风情万种的眸子忽然一眯,凑到辟闾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轻笑道:“快去告诉你的小主人,别走那么快,此处可不是我一人做主的哦。”
    他话音还未落,身下搭着的肩膀便已消失无踪。
    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看到他闪身出现在苍梧身边,面上虽仍是面无表情,但可以看得出来他紧张得很。
    不由得撇了撇嘴,搅动着垂落在身前的一缕长发,小声嘟囔:“好嫉妒啊,怎么办呢……”
    他们方才走过来,与自己离得不远,苍梧已经听清了他二人的对话。
    此刻见辟闾走来,她回眸看了眼身后的妖娆男子,金眸一眯。
    “你们是什么关系?”她状似随口一问,却是打断了辟闾开口要说的话。
    他到嘴边的话一顿,沉吟了下,才道:“此处恐还有其他神兽,不如你将云生放在他这里,待寻了长老出来……”
    “不可能的。”苍梧冷声打断道,“长老们虽是掌握着鬼蜮的入口,他们却不能离开鬼蜮太远,否则便会失去力量,受到天地法则的制裁,化作一具尸首,来投喂这林间的妖兽。”
    辟闾虽是在鬼蜮之中带了许久,但并非魔族众人。
    有些魔族生来便有的传承,无人与他说起,他便永远不会知晓。
    闻言,只得又回眸看向昔日的好友。
    风彻对上他直白的目光,不情愿地撇了撇嘴。
    “当年我求你办事之事,你可都从未答应过我任何。”他上前,便翻起了旧账,埋怨起来。
    辟闾眼神微眯,目中透出几分凌厉。
    苍梧的视线在他二人间拉回扫过,又垂眸看向云生。
    她抱着他走的这一段路平稳,他身子虚弱,不知不觉便慢慢睡着了。
    看着他沉静安详的睡颜,苍梧心口一紧。
    当初楚灵儿便是这么死在她怀里的,神色安详,却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她眼神沉沉,抱着他的手不由得一紧。
    “要如何进入?”她看向风彻,淡漠的语气里,染上了一抹急切。
    风彻深深扫了她一眼,朝林子深处努了努嘴。
    “这个入口,寻常的魔族是无法入内的。路的尽头有一个魔族的老者守着,凡是想要从此处进入的魔族,都要跟他打一场,最后却都成了他的盘中餐。”
    他说着看向苍梧,眉头高高一挑:“你有把握吗?”
    苍梧眼神微凛,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望向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意味。
    “我能在半年之内从鬼蜮走出来,便有法子再进一次。”
    她话一落,便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毫不犹豫。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果决而坚定。
    辟闾见状心神一凛,忙跨步跟上。
    而风彻却还在苍梧方才的话语中未能回神,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的还是她方才所说的“半年之内”。
    凝神之中,脑中倏地闪过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苍梧的眼睛,好像是金色的?!
    魔族里有金色眸子的血脉吗?
    他面上浮现出一抹震惊,紧接着又想到苍梧手中的那把剑,结合眼下的种种情形,面上的神情越来越震惊。
    “她难不成就是……”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看着辟闾离开的身影,狠狠地跺了下脚。
    “这好事咋没轮上我!”
    说着,忙小跑着跟了上去,身形轻盈,似风一般轻巧。
    知晓了入口在林子尽头,苍梧加快了脚步。
    但步履依旧稳健,云生在她怀中睡得安稳,丝毫不受影响。
    却反是看到苍梧一阵揪心,宁愿他现在跳起来跟她抱怨说人力座驾不舒服,也好过这副半死不活,不知什么时候便悄然归西的恹恹模样。
    自云生倒下后,她神色一直冷酷,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辟闾看着她,缓缓开口:“我帮你。”
    苍梧扫了他一眼,缓缓摇头。
    “我才知道他这么轻。”她沉沉一叹,终于是露出了心软的神色。
    辟闾眉头微微一蹙,错开了眼,默了半晌,才又转过来,平静道:“方一之前给他准备了一瓶药,放在他贴身衣物处。”
    苍梧身子一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辟闾上前,解开云生的外衣,从他脖子上取出一根细细的长绳。
    看到绳子另一头所系之物,苍梧瞳孔一缩,几乎是惊呼出声:“他怎么会有此物?!”
    “你们人类的黑市,还是不得了的。”随后跟来的风彻,看着那东西,幽幽开口。
    苍梧扫了他一眼,盯着那个纯白的瓷瓶,神色复杂。
    “他说非万不得已之时,不要轻易使用。”
    辟闾将瓶子放回云生怀里,从苍梧手中将人接过。
    他这一抱,便愈发显得云生瘦弱纤细。
    苍梧眉头紧锁着,她此刻的心情,早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魔心泉水,是何等存在。
    既便是黑市,也是百年难求的存在。
    可他还是拿到了……
    “这个时候,就别感性了。”风彻眼眸一转,看向林子那头。
    “他来了。”
    苍梧闻声收敛了心神,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身形佝偻的人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此人步履蹒跚,拄着拐杖的手背上青筋盘踞,枯如树皮。
    看到那道身影,苍梧眸子微微一眯,随即瞳孔一缩。
    “祭司大人?”她语气疑惑,望着来人缓缓开口。
    “参见魔尊。”来人走到她身前三步之外站定,身子一颤,恭恭敬敬地跪下身来。
    风彻在这里呆了数百年,头一次见到这情形,惊讶的同时,也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
    偷偷睨着苍梧,暗暗祈祷她不要记恨自己伤了她的宝贝“儿子”。
    看到他出现在此处,苍梧心中的疑惑不断放大。
    仰黎要在神塔摆设祭坛,祭司不可能不在场。
    她睨了眼风彻,看他的神情,这个人,也不似是冒牌货。
    既然是真正的守护人,但未免也太凑巧了。
    虽是有传闻说,这个入口的守卫,时常休眠沉睡,不会为难入内者。
    但这鬼地方几百年才来那么几个人,这个概率真的是太不准确了,完全就是废话。
    她思绪不断飘散,联系前后的种种,金眸一眯。
    “天极山下的彼岸花,是你的杰作吗?”
    她的语气,有些危险。
    祭司将头埋得更低,姿态更加虔诚谦卑。
    “希望大人不要计较属下擅作主张。”
    苍梧眉头微挑:“此话要怎么讲?”
    “彼岸花乃我魔族国度之花,属下铺织此路,只为等待大人归来。”祭司一字一顿,语气诚恳而坚定。
    苍梧金色的眸中,眼波不断流转。
    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打量和揣测。
    联系到之前的“彼岸之花”和裴云凡的言辞,苍梧心想他当初口中所说那人,便是眼前这北境祭司了。
    可裴云凡知晓仰黎所做之事,对于仰黎,她绝对不会原谅。
    他自是不会与他联手,再来设计害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她的眼光,可真的是烂到家了。
    她微垂下眼睑,俯视着地上所跪的那道黑影。
    神色清冷:“我究竟是何身份?”
    祭司闻言,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她时,神情欣喜。
    未雨在山林之外,等候了一夜。
    虽是相信苍梧的为人,她既是答应了自己,便该会兑现承诺。
    可细细一想,又有些拿不准。
    毕竟是仰黎最先利用了她,枉顾她的意愿,给她强加了那么多麻烦。
    心神不宁地等了一宿,第二日天还未亮,便看到山林之中走出两道身影。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心头一喜,忙快步迎了上去。
    看见她,苍梧只是凉凉地瞥了一眼,神色冷漠。
    “既是要请魔尊大人过去,总得有些诚意吧?”跟着她出来之人,却不是辟闾,而是风彻。
    见到未雨激动的神情,他扫了眼空荡荡的周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开口。
    未雨不知他是谁,可听他说话的语气,便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不敢大意。
    只得恭敬赔罪道:“到了临近镇上,未雨便立马为二位大人安排坐骑。”
    风彻盯着她,撇了撇嘴,没有再发难。
    而苍梧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
    她眼眸深邃地望着远方,那处一轮圆日正冉冉往上升起。
    缓慢,却承载着无尽的希望。
    她眼中波光流转,又回眸深深看了眼那片深邃的山林,心思沉沉。
    风彻瞅着她,心道知晓了那样的真相,她要还能轻巧才怪了呢。
    无奈地撇了撇嘴,余光却瞥见未雨也在打量她。
    不悦地重重咳嗽了两声,挡在她身前,拦住未雨的视线。
    语气不善道:“丑八怪,你瞎瞧什么呢?别把咱家魔尊大人给瞧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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