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迦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脖子,尴尬地解释道:“我不是说你脆弱。好了,一会儿帮我喷一下药,我自己不方便。”
    说完,她把气雾剂塞到了傅锦行的手里。
    “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再补个觉。”
    给何斯迦喷完了药,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傅锦行拍了拍床上的枕头,对她说道。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我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话音未落,何斯迦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脱口说道:“她找我干嘛?”
    看号码,是何千柔的。
    傅锦行想了想,还是劝她接了,听听有什么事。
    何斯迦撇了撇嘴,把电话接了起来,还打开了免提,让他顺便也能听到通话内容。
    “快把我女儿交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刚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还伴随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
    居然是杜婉秋打来的,不是何千柔。
    不等何斯迦说话,手机似乎又被人从杜婉秋的手中夺走了。
    紧接着,是冯舒阳无比着急的声音响起:“何斯迦,有没有见到千柔?千柔失踪了,她的手机和行李都没拿,倒是我保险柜里的现金和手表都不见了……”
    他说话的时候,杜婉秋还在一旁大骂不止,听她的语气,似乎一口咬定了是何斯迦把她的宝贝女儿给藏起来了。
    “你应该马上报警,说遇到了贼,跑来问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何斯迦大怒,厉声喝道。
    冯舒阳被她吼得也说不出话来了,本来,这一通电话也不是他要打的。
    是杜婉秋说自己没有仇人,唯一算得上是仇人的,就是何斯迦,一定是她把何千柔给绑走了。
    “她脑子不清楚,你也跟着吃屎了吗?还绑人,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先把你们一个个都绑起来!我告诉你,让杜婉秋闭嘴,不然的话,等着收律师函吧!诽谤有罪,不懂吗?”
    何斯迦大声训斥着,冯舒阳支吾了几句,果然不敢说话了。
    他在国外也算待了十来年,对于个人的隐私和名誉看得很重,更知道诋毁他人的后果,不像杜婉秋,发起疯来就不管不顾了,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那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千柔?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麻烦告诉我们一下。”
    顿了顿,冯舒阳的态度显得恭敬多了。
    何斯迦猛翻白眼:“不知道。我和她又不是亲姐妹,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自从何千柔把那个盘交给了何斯迦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何斯迦虽然拿到了证据,可一直苦于不知道如何利用,再加上之后还发生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想不到,何千柔那女人又闹出来了幺蛾子!
    更想不到,杜婉秋还怪到她的头上。
    “冯舒阳,你给我听好了,顺便也告诉杜婉秋,我现在只是没空搭理她们母女,别惹我,万一惹恼了我,你们一家三口都别想过好日子!我想,你好不容易才熬出头,也不想随便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吧,冯大教授。”
    何斯迦把语速降了下来,她知道,杜婉秋是蠢货,何千柔是蠢货,但冯舒阳可不是蠢货。
    点到为止。
    果然,一听这话,冯舒阳立即挂断了电话,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再说。
    “何千柔失踪了?”
    听完了他们的全部对话,傅锦行失笑道:“她不见了,关你什么事,杜婉秋恐怕是得了失心疯吧!”
    何斯迦一把丢开手机,坐到梳妆镜前化妆,口中气呼呼地说道:“失踪个鬼,明明就是何千柔不服她的管束,所以拿钱走人了!杜婉秋对女儿的那种控制欲,根本就是病态的,何千柔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想想看,一个成年人,连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都得严格按照别人的要求,真是生不如死。
    关于这些,傅锦行倒是不知情。
    何斯迦说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什么:“哎,我听说杜婉秋一心想要把她的女儿嫁给你,还各种制造机会,你怎么好像跟何千柔一点儿都不熟的样子?”
    傅锦行一脸老实:“我对长发飘飘,白裙翩翩的女人过敏,她们太绿茶了,我只喝咖啡。”
    “噗!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拐着弯骂她是绿茶女呢!”
    何斯迦拿着一支口红,笑喷了。
    “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何元正肯定也很着急,他是把何千柔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的。”
    擦完口红,何斯迦一边盘着头发,一边说道。
    即便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办法把何元正当成亲生父亲一样去敬爱,连一个“爸”字都懒得给。
    两个人稍事休息,一起去了傅氏。
    结果,何斯迦刚一到办公室,骆雪就一脸为难地告诉她,何元正在半小时之前来过,公司保安不放他进来,他就又吵又闹,还把大厅里的一个花瓶给砸碎了。
    “后来呢?”
    何斯迦面无表情地问道。
    “花瓶价值五千元,保安只好报警,警察把他带走了。”
    骆雪如实相告,有些紧张地看着何斯迦。
    毕竟,何元正可是她的亲爸。
    “做得不错,你帮我跟保安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有心理负担,何元正要是还敢再来,以后仍旧这样处理。至于被损坏的花瓶,就让何元正赔。他不赔的话,通知律师去交涉,我们走法律程序。”
    何斯迦想也不想,飞快地说道。
    “好的。”
    真是干脆,骆雪在心中暗暗地佩服道。
    “对了,之前还有一通电话,是直接打到你办公室的,我接了,对方是个女人,没有留言,只是问你在不在。听她的语气,好像很慌张似的。”
    说完,骆雪从备忘录里扯下一张纸,递给何斯迦。
    “这是她的来电号码,我觉得对方很可疑,就记了下来。”
    何斯迦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难道是……何千柔打来的?
    她没带手机,要么是买了新的,要么是用别人的。
    “好,你去忙吧。”
    何斯迦坐下来,照着纸上的号码,一个个数字拨了过去。
    响了十几声,那边才有人说话:“喂!”
    年轻女人的声音,很警觉:“你是谁?”
    何斯迦哭笑不得地说道:“不是你找我吗?我是何斯迦。”
    一听到是她,何千柔这才放松下来,但她马上又恶狠狠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要设个圈套来害我吧,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何斯迦也没有惯她毛病,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何千柔,你少在这里被害妄想,你妈一大早把我骂成狗,非说我绑架你,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一听这话,何千柔不吭声了。
    半晌,她才气哼哼地开口:“她永远只会怪别人!只有她才是正确的,别人都是错的!”
    听她咬牙切齿的语气,估计是对杜婉秋积怨已深,压抑了太久,如今终于爆发了。
    何斯迦才没空给她们母女理这笔糊涂帐,无论好与坏,都是她们自己造成的,所以,她冷冷打断了何千柔:“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根据冯舒阳的说法,何千柔可不是两手空空走的。
    她走的时候,还把冯舒阳酒店房间的保险柜给洗劫了一空,估计能在外面生活一段时间。
    “何斯迦,我们合作吧!”
    何千柔话锋一转,忽然停止了哭诉,声音里也多了一抹坚决。
    “我想不到有什么能跟你合作的。你听好了,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还有,我们两个人从来都不是姐妹。”
    何斯迦做不到那么大度,她从小被送出国,而何千柔就摇身一变,成了何家的小公主,享受着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别说什么人生就是需要磨练这种屁话,能一步登天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你难道不想让她彻底消失吗?你妈就是被她害死的,你都不想报仇吗?”
    何千柔想不到,何斯迦居然一口回绝了自己。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说明来意,何斯迦一定会成为可靠的盟友。
    “你疯了!何千柔,就算她再不好,也是你妈,你难道还想杀了她吗?”
    何斯迦大惊失色。
    想不到,蔫萝卜更辣,一向文文静静的何千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恨不得要人命!
    “为什么不可以?她干涉我的自由,快把我逼疯了!不,我已经疯了!疯子杀人不是不犯法吗?哈哈!”
    何千柔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联想起上一次见到她的情景,何斯迦觉得,何千柔的确有一些不正常。
    “何千柔,你冷静一下,就算你恨她,可还是有人关系你的。比如,何元正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的,你想想……”
    到了这种时候,何斯迦也不敢再刺激她,只想先平复她的情绪。
    “真心当女儿?我呸!他要是真心把我当女儿,他会对我做那种事吗?他怎么不把你拖到床上去!何斯迦,你们一家都是伪君子,我恨你们,我恨你!”
    何千柔声嘶力竭地喊着,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
    何斯迦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不等她说话,何千柔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或者说,不是挂断的,是她摔了手机,因为在电话切断之前,何斯迦听到了一声脆响,震得她耳膜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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