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听到唐孟庆的死亡消息的时候,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不过不是去经开区医院,而是去市人民医院。
    据刘学斌所说,他救了唐韵和徐灵芝之后,就直接把两个人送到市人民医院去了。
    所以,江宇才开着车子去医院看这母子二人,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在快要抵达之际,闻此噩耗。
    不对,应该说对于唐韵和徐灵芝是噩耗,对于他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噩耗。
    “你可真是会挑时间,你要是早五分钟给我打电话,我现在也不至于左右为难。”江宇下车,看了一眼眼前的高大建筑物,无语地说道。
    刘学斌立刻就意识到江宇此刻应该是在医院,于是说道:“那不是正好,虽然说这消息应该由警方亲自传达,但是我觉得你事先先透露一些,也许会更好。”
    江宇立刻笑了:“我说刘大局长,你现在怎么成了这样的人呢?还真的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刘学斌脸皮厚,说道:“你就先帮我们探探口风,我现在还要调查唐孟庆的死因。”
    “调查死因,我刚才要是没有听错的话,你明明说的是自杀,既然是自杀,为何还要调查呢?”江宇缓缓地往医院门口走去,不解地说道。
    既然已经确定是自杀,那应该是直接结案,为何还要调查,难道是这个案子还有疑点。
    这个念头在江宇的脑袋里滑过,而刘学斌也几乎是在这个时候开口回答问题的:“没错,这个案子还有一些疑点,不过电话上不方便详聊,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直接过来。”
    江宇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好的,等我看完他们母子两人之后,便到公安局跟你汇合。”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地关上了手机。
    唐孟庆在监狱里自杀了,现在他还不知道更多的细节,所以也没有办法推断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只好先进去看看徐灵芝和唐韵再说。
    因为徐灵芝和唐韵是警察重点保护对象,所以江宇一问,便知道这两个人住在那里。
    两人的病房是分开的,江宇想了想,决定先去找唐韵。
    毕竟他和徐灵芝还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到了唐韵的病房,看到他正在看书,江宇礼貌地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
    唐韵一抬头,看到是江宇,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江……江副县长!”说完,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床上走了下来。
    江宇摆摆手说道:“你坐着吧,别太激动了。”说完,才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问道,“感觉怎么样?”
    唐韵笑着问道:“你是说身体还是心灵?”
    江宇见他还能说笑,于是说道:“看来,你是都好了。”
    唐韵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不好的话,能怎么办呢,人生大起大落,不就是这样吗?”
    既然当初已经做出这个选择,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所以也不算是心理落差很大。
    只不过……
    “他……在监狱里还好吧?”
    那个人可以做出杀子的行为来,但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办法不闻不问,血缘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奇怪,没得选,给你什么,你就应该承受什么。
    江宇听到这话,有些不忍地看着唐韵,终于还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我在来的路上,接到老刘的电话,老刘告诉我……你父亲他……死了……”
    “死了?”唐韵一听,整张脸顿时微微一变,就像是墙纸上脱落的粉屑般,簌簌地往下飘落。
    江宇不忍见他这样,微微顿首:“嗯,死了……”
    “为什么……”唐韵像是一个被控制住的机器人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江宇,眼神里明明看不出任何情感,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
    江宇连忙扶住唐韵,说道:“人死不能复生。”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唐韵。
    唐韵却摇头:“不,我不是可惜他死了,像是他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一千次,一百次也不为过,但是……但是……”
    “但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江宇轻轻地说道,唐孟庆这个人,虽然狠毒,杀子,但是,上天却真的薄待他三分,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
    唐韵无力地看着江宇:“有的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不是他儿子,可是偏偏我就是他儿子,这一点事实,无论我怎么抹杀,也没有意义。”
    江宇嗯了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唐韵的肩膀:“没有关系的,时间会帮你走出来的。”
    真的没有关系,只要时间足够长,任何人都可以走出伤痛,除非是你本人不愿意走出伤痛,那便是有无双人伸出无数的援手,也是无济于事的。
    唐韵点头,从最初的震惊中走了出来,心中虽然觉得痛心,但是又觉得此人是罪有应得,在极端矛盾的心态下,他茫茫然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像是喝了酒,又像是没有喝酒,非常清醒。
    江宇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四幕闭合,时间不早了,于是说道:“这件事,你想要跟你母亲说吗?”
    唐韵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摇头:“不……算了吧,还是不要再打扰她的清净,这辈子,因为赵翠花的事情,她在良心上一直都是不安的,此刻到了医院,也算是真的和唐家脱了关系,既然已经脱了关系,那便是生老病死都无妨。”
    江宇点点头,并没有干涉唐韵的想法:“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自己做决定吧,我先回去了。”
    唐韵非要起身送江宇,却被江宇阻止了:“你在房间里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电话号码你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唐韵的眼眶微微一红,冲着江宇重重点头,说道:“嗯,谢谢你,江宇。”
    ……
    江宇并没有继续耽搁,而是直接到了警察局,到了警察局之后,发现里面灯火通明,而一走进去之后,更是一派繁忙的景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的工作是日夜颠倒。
    刘学斌一见到江宇,立刻把江宇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将其中一个重要的证据——刀片,扔到桌子上。
    “这是自杀的工具。”刘学斌说道,“吞刀片,活活把自己割死了。”
    “这个死法也太痛苦了吧?”江宇微微蹙眉,若说唐孟庆手中有刀片的话,为何不直接割腕呢?至少割腕的话,也不会这么痛苦。
    刘学斌和江宇的看法一致:“没错,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的人竟然完全不知道他在自杀,而是等要将他提走之前,才知道人已经死了。”
    “在这个过程之中,没有任何人看到唐孟庆在挣扎吗?”江宇微微皱眉,这怎么可能呢?
    监狱里,十分森严,基本上做到五步一人,那监狱里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肯定会有所发现的。唐孟庆的自杀行为,无疑是痛苦的折磨,在这样的折磨下,他不可能像是雕塑一样,坐着一动不动的。
    “没有。”到了现场之后,刘学斌也觉得唐孟庆的死亡很蹊跷,问过所有的巡逻人员,但是这些人都说唐孟庆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
    “会不会是因为其他的死因?”江宇提出疑惑。
    “法医检查过了,没有发现第二死因。”刘学斌立刻又否了江宇这个想法,因为,这也是他当初重点怀疑的原因。
    “那按照你的说法,没有第二死亡原因,也没有他杀的可能性,只能是自杀,但是显然一切又是漏洞百出……”江宇微微皱起眉头,“我看还不如这样吧,我去看看这尸体,你觉得怎么样?”
    刘学斌就等江宇这句话了:“你说能怎么样,当然是带你去看看,我跟你说,我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还是带你去看看比较稳妥。”
    毕竟整件事太玄幻了。
    疑点太多了,多到让他几乎要怀疑,这是一场拙劣的他杀,但是现场却没有证据表明,这是他杀。
    江宇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要耽搁了,我们去看看吧。”
    说着,率先起身。
    刘学斌也起身,带着江宇往停尸间走去。
    到了停尸间,刘学斌跟其他法医介绍江宇:“这位是经开区医院的副院长,虽然和你们不是同行,但是因为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所以对于验尸解剖,往往有不同寻常的看法,所以我让他来看看。”
    其他人一听是刘学斌介绍来的,顿时肃然起敬地看着江宇,脸上带着恭敬地神色,但是在看到来人竟然是这般年轻的时候,又不得不对刘学斌所说的,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表示怀疑。
    这么年轻的医生,会有怎么样丰富的临床经验吗?
    刘学斌却没有继续耽搁,而是直接第为首的人说道:“秦法医,唐孟庆的尸体已经准备好了吗?”
    被唤作秦法医的,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在这边,你们跟我来吧!”
    江宇看了一眼秦法医,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往一旁的尸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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