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姣应付完卫飏后,快步逃着下楼。
    她像我往常一样,寻了个角落坐下,只轻轻出了口浊气,便看到卫飏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十分随便地坐在了她的身侧。
    感觉到她目光的惊诧,卫飏感觉一头雾水,“小忧你怎么了?不用这样看着我呀,你平时不都挨着我睡吗?你还答应过,说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眼下疫鬼还没有尽数解决,你竟把这忘了?”
    这是我对卫飏的承诺,梁姣肯定不知道。她支支吾吾地看了卫飏一眼,小心翼翼地哦了声。
    然后,她微微地,往卫飏那边靠了靠。
    依着梁姣说的,他和卫飏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情侣,卫飏为了她甚至盗走结魄灯,并且甘愿为此背负地府的各种责罚。可是当她用着我的身子和卫飏相处时,只有生硬和尴尬。
    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虽然卫飏感觉今天的我奇奇怪怪,但还是习惯性地伸手把我拉入到他的怀里,身子打在他冰冷温存的怀抱里,梁姣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赶忙推了他一把,“你……你做什么?”
    轮到卫飏感觉诧异了,“小忧,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我不做什么,还是和往常一样呀。”
    说完,他又强硬地将我的身子抱入到怀里。
    我听到梁姣压抑极低的一声轻叹,“他从未将我这般抱入怀中,也从未用那样宠溺的语气和我言语。”声音酸涩难受,我怔怔愣住,没有心疼梁姣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
    “你们不是情侣吗?拥抱之类的,很常见吧。”我小声嘀咕了句,自言自语。
    我言语浅淡,不想刚好触碰到梁姣的逆鳞,她干脆一下站了起来,眼珠子瞪得滚圆滚圆。
    “怎么了?”卫飏紧皱眉头,目光惊诧地看着她。
    梁姣往下咽了口口水,掩饰住心里的慌张,结结巴巴地问。“你现在和夏忧……我是说,你现在和我这么亲密,那梁姣呢,你当梁姣是什么?!”
    说完,她唇瓣紧咬,恨恨地看着卫飏。
    她要一个答案。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梁姣是卫飏的禁忌,从来没有亲口寻问过他和梁姣的事情,但这不代表,我就不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卫飏眉头微微皱了皱,怅然地叹了口气,“小忧你今天奇奇怪怪的,是因为这事情困扰吗?”
    “你别管,你只要回答我就好!”梁姣豁出去了,她今天一定要从卫飏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我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身体里,虽然不能行动不能说话,但也安静地等着卫飏的回答。听着即将到来的,他对我的宣判……
    我是他依照梁姣的模样造出来的,甚至还曾经一度被强迫灌入梁姣的记忆。我知道自己是替代品,只我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然后现在,我就等着卫飏对我的宣判。
    “你真想知道?”卫飏抬起头,轻轻看了我一眼。
    梁姣帮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卫飏叹了口气,只能如实相告,“我与梁姣,是老冥主定下的婚约,整个地府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但那是老冥主为了拉拢我,巩固他现有的统治罢了,是一桩彻头彻尾的政治婚姻。事实上我和梁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把她看成是我的妹妹,是一个战壕奋斗的战友。儿女私情,没有。”
    卫飏说得坦然确定,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未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可是……”梁姣面色苍白,惊愕地往后退了退。
    “小忧,我喜欢的是你。我很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卫飏收起了往日优哉游哉的模样,认认真真地看着我,“虽然你的模样,是依着梁姣仿造而出,我最开始对你所有的关照,的确是因为她的原因。但是,我现在很清楚你是你,梁姣是梁姣,我不会再把你们弄混淆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很清楚,站在我面前的是谁,也很清楚自己的心中所属。”
    我错愕地愣在原地,当头棒喝。
    梁姣往后退了退,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嘴角微微颤抖着。“卫飏,你在骗我对吧?如果没有儿女私情,你会专门去地府偷了结魄灯,辛辛苦苦地铸魂吗?甚至为此担负上数年的刑罚无悔吗?”
    梁姣以手捂住胸口,质问卫飏。
    “我曾经是老冥主的臣署,他虽然荒淫无道,但是对我一向很好,甚至把我当成他的亲儿子那样对待,我心里存有愧疚,加上梁姣在战后魂飞魄散,我自觉不应该,所以才偷来结魄灯,重塑他的身子,再加上过往的记忆。”
    卫飏模样认真地看着我,刚才所有的话,他都发自肺腑,出于真心。
    虽然卫飏言语真诚,只我心里闷闷的,感觉好像塞了一团棉花样,甭提多难受了。卫飏说对梁姣没有儿女私情,他真挚的眼神我信,但是在我的印象中,他和梁姣相处的点点滴滴,实在不像一般兄妹的相处模式。
    他们相约在城楼下,彼此交换信物,叮嘱对方注意安全。梁姣靠在卫飏的怀里,言语温柔,深情款款……
    他在三途川怅然若失,因为重塑的身体被一只鬼猴破坏,卫飏以为梁姣会彻彻底底从世上消亡,垂头丧气。在三途川的江边,他眼眸绝望地问白苏,如果没了梁姣,那他还剩了什么……
    这些,都是我记忆里的相处,也是因为有这些记忆的支撑,我才确定卫飏和梁姣是一对感情极深的伉俪,曾经相濡以沫,也曾约为生死。
    可是卫飏却说,他只当梁姣是朋友,是他的妹妹……
    我现在和梁姣共用一具身体,我心中的想法,她也能鲜明地感觉出来。她更激动,竟然失控地转身,想要逃离这里!
    卫飏见状,连忙追了上来。
    “小忧,你怎么了?”他拦了去路,以为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我保证,我说得都是真的。不然下次见了白苏,我让她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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