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颂有些被皇帝的话所震撼到了,万万不曾想过,皇帝竟然会对明珠有了这么身后的感情,竟然亲自为她求情!
    “父皇,您还是当今的皇帝,该怎么处置明珠,都是由您来说了算的。”萧颂看皇帝,一脸真诚。
    只见躺在卧榻上的皇帝面色苍白,硬是挤出了一丝无力的微笑,连带着摇头都是那般的吃力,一声咳嗽,都会牵连着身体的颤动。
    皇帝向萧颂伸出了手,萧颂立刻上前拉住了他,蹲在了皇帝的身边,轻声说道:“父皇,您说。”
    “老四啊,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即便是没有明珠下毒,朕也撑不了多久,”说着,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无奈又沧桑的笑容,带着一丝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与其这样在你们兄弟二人之间艰难的抉择,倒不如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朕得到解脱。”
    萧颂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摇着头道:“不,不是这样的,父皇您不要乱说话了。”
    “朕已经撑不久了,但是这皇位,朕无法决定究竟应该给谁。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若是要争,朕只能够尽朕所能去帮助你,你若不想争,或者你争不过,萧豪,那这皇位,都不会是你的。”
    皇帝说着,目光渐渐转移到了天花板上。
    想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也是这般过来的,和自己的至亲兄弟相争,争了个头破血流,踩踏着众多至亲的鲜血,才到了这个位子。
    “想要当皇帝,有一颗爱民的心不是最有利的,还是要看你,是否有能够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割舍至亲之人的决断!”皇帝说着,重重的掐了一把萧颂的手,尽管虚弱的皇帝使不上什么力道,但萧颂却能够感受得到,其中的重量。
    沉甸甸的重担,不知道何时,就已经放到了他的身上,由不得他选择。
    “如果将来还是被萧豪夺了帝位,他自然不会亏待明珠,可若是你,能够接替朕的位子,朕也不乞求你能善待明珠,哪怕是将她驱逐出金玉皇朝,我都希望你能够留她一条性命。”
    说了这么多,皇帝还是想要保住明珠的性命。
    萧颂看着皇帝,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反握住皇帝的手,说道:“父皇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明珠有性命之忧的。”
    听到了自己期待的话,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朕现在躺在病榻上,什么都无法为你做,但是,朕知道,就算是李将军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萧豪,他都绝对不会对我有任何的二心。”
    做了这么久的皇帝,虽然有时候会被一些假象蒙蔽了双眼,但是皇帝依旧能够从那些群臣的眼中看出来,哪个是会一辈子效忠自己的,又有哪些是会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的。
    有些人虽然外表精悍,但是内心却是单纯的很,李将军,就是一个例子。
    萧颂点了点头,说道:“儿臣知道,昨夜儿臣已经和李将军谈妥,他会想办法支援儿臣的。”
    听到这里,皇帝也算是有了底,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道:“李将军为金玉皇朝征战多年,那战场上的情谊可都是过生死的交情,不是一张兵符能够左右的,有了李将军,就不怕没有军队来帮助你。”
    萧颂听着,也只能够应和着点头。
    “那么接下来,你就将朕已经病死在病榻上,并决定传位于你的消息,散播出去吧!务必要传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父皇!”萧颂一脸惊恐的看着皇帝,对于皇帝的计划,也是完全始料未及。
    若是将这消息传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不管是萧豪,还是其他国家的人,都一定会蠢蠢欲动。
    皇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要紧,等到你制服了萧豪,朕的性命,也就已经差不多走到了尽头,这皇位,终归还是要给你的。”
    “不行!”如今自己的父亲还好好的躺在这里,又怎么能够让他传出父亲已经冰丝的消息呢?!萧颂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老四!咳咳——”皇帝的神色骤然便的凌厉起来,呵了萧颂一声,便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吓得萧颂赶紧趴到床边,看皇帝有没有事。
    萧颂手足无措的看着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安抚皇帝的身体,有些着急的说道:“父皇,要不要我再把御医叫进来?您的身体越来越虚了,说话也越发的有气无力,您这……”
    “没事的。”皇帝摆了摆手,又说了那句说过无数次的话来,“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老四。”
    萧颂这才定下心来。
    “颂儿,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承诺,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样礼物,希望你,不要让父皇失望,不要让这金玉皇朝的百姓失望。你是皇子,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儿子,有些事情,轮不到你来选择。”
    皇帝平日里很少这么叫萧颂,萧颂看着皇帝,心不由得紧了起来,看着躺在病榻上苍白无力的人如此坚定的眼神,萧颂从来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明白自己肩上扛着的,是何其的重量。
    身为皇子,身不由己,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本就已经比平常人拥有了更多,哪怕他们生来就拥有的,并非是他们想要的,但是连自己的人生,可不就是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吗?
    这是生来就决定了的。
    “儿臣明白了,父皇。”萧颂低着头,语气坚定的应和着。
    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萧颂,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几乎没了血色的手,在萧颂的肩上拍了拍,最后又轻松的收回了手,仿佛全身的重担,都已经放到了萧颂的身上。
    这一刻开始,他就是真的解脱了吧。
    而相对的,萧颂也在这一刻,承担起了他从未想要承担过的责任。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去吧,颂儿,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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