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曾经是他的最佳继承人人选,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与夏暖这个女儿也形同仇人一般,再无任何关系了。
    所以一心又把希望寄托在女婿上面,只要女婿选得好,等于多了个儿子,若是选得不好,就多了个仇人。眼看着夏玫思跟季明泽的关系越来越差,他心里也着急。幸好夏玫思现在肚子里有个孩子,否则她在夏家的地方巍巍可及。
    “那你好好休息,明泽那边你不用担心,爸会处理。”夏培江神情有一丝严肃,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但愿宇昂没有什么事,否则以季明泽的性子,就算不敢明面上怪罪夏玫思,也会从此冷落她,怪她没有照顾好孩子,那她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夏玫思温顺地点点头,待得苏曼文与夏培江离开之后,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敢表现出来忐忑与不安。
    其实在做了这件事之后,心里一直很乱,害怕被人发现,季明泽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她的。而她也谨言慎行,不敢表现出任何端倪,哪怕是在父母面前都得小心翼翼。
    宇昂现在还在抢救中,万一他醒来了……如果到时候这孩子说出了摔落楼梯时的细节,季明泽一定会把怀疑的矛头指向她这边来。
    不,一定不能让孩子醒过来。夏玫思咬着牙,被单都被她揉得不成样子了,熄了灯,她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在担心中慢慢地任时间流逝。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可手术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季明泽焦急地等待着,他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一言不发。浩洋再次送来的食物他都没有动过,甚至连水也不曾喝上一口。
    浩洋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足足陪了他几个小时,但浩洋宁愿季总将心里的不愉快都发泄出来,他认识季明泽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这副模样。
    安静得另人害怕,有时候季明泽在加班,也会在深夜里,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发呆,静静看着夜色。但是今晚,他坐着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像一樽雕塑似的。看着都另人难受。
    浩洋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大叫了,这样长时间未进食,但他内心其实很担心季明泽,所以才不会敢轻易走开。
    “季总,要不要……要不要通知夏小姐过来。”浩洋在说话时有些犹豫,但是他还是提醒了季明泽一下。
    季明泽对夏暖的态度一直忽冷忽热的,也不明确。但浩洋心里清楚,季明泽还是很在乎夏暖的。而他们之间的错过,都是因为误会。他也实在不忍心,两个本是真心相爱的人错过彼此。
    听到浩洋这样问,季明泽的瞬间懵了一下,他满脑子里都是孩子,只想着等孩子做完手术出来,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非常惧怕夏暖知道这件事后极近疯狂的表现,他哪里敢告诉夏暖。让夏暖知道他没把孩子照顾好,还从楼梯上摔下来进了急救室,夏暖一定会跟他拼命的。
    但浩洋的提醒,另他不得不直视这个问题。
    夏暖是孩子的母亲,她有权力知道关于孩子的一切,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通知夏暖宇昂进医院的事,可是……他不敢,他不敢告诉夏暖。
    他明明答应过夏暖,半个月后就会把孩子还给她,现在宇昂出了事,生死未卜,他又该如何向夏暖交待。
    季明泽犹豫不决,却不料夏暖在这个时候已经匆忙往医院这边赶来。
    夏暖最近在负责新的部门,还在前期探索的时候,她把工作带回了家里,所以今天睡得比较晚,才刚洗完澡出来,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告诉她宇昂出了事,正在医院抢救,起初她不信,想打电话给季明泽,但是如果真的是出了这样的事,季明泽一定会想方设法瞒着她的,所以她三思之下,打了刘叔的电话。
    故意骗刘叔说宇昂现在急需输血,但季明泽电话那边突然断了,她还不知道是在哪个医院,刘叔情急之下没有多想,便告诉了她地点。
    夏暖听完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脑子一片空白。
    原来孩子真的出事了,她来不及多想,匆匆穿了个外套,未曾跟陆访琴交待一句便跑下楼去,到边路拦了个车就往医院赶。
    自宇昂被送到医院后,刘叔心里也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通知夏暖,但季总有明确地说过,不能让夏暖接触到孩子,所以他便忍住了。
    他从小看着孩子长大,宇昂受了伤,他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他一直呆在季宅没有回家,时刻期待着电话响起,希望能够接到好的消息。
    整个季宅气氛都变得压抑,而宇昂摔下来时淌在地板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虽然一切看起来如常。但所有的下人们都惶惶不安。不仅小少爷从楼上摔了下来,连夫人也动了胎气在住院,他们就是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只能一起祈祷少爷和夫人平安无事,否则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不是被扫地出门那么简单了。季明泽虽然向来待他们宽容,但是他的性子大家却可都是清楚的。
    一干人等都站在客厅里,虽然已经夜深了,但没有人敢去睡觉,眼看着时钟的秒针慢慢地转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刘叔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对众人道:“大家都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刘叔是这儿的管家,平日里声望也不错,大家听了他的话,才敢回去休息。
    待众人都走光了,刘叔依旧坐在客厅里,把屋顶的几盏大大的琉璃吊灯都关了,只留下大门进来的那一盏橙黄色的小灯,灯光并不强烈,但依旧可以映出他脸上的疲惫与担忧。
    ***
    夏暖一直催着司机把车开快一点,幸好是在夜里,路上的行车并不多,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医院门前。下了车后,夏暖几乎是一路往医院狂奔而去,她好担心,担心宇昂会出什么事。
    经历过上次的绑架事件后,夏暖的心比之前更加脆弱了,宇昂于她来说是生命里最珍贵的礼物,她不能接受宇昂有一点点的意外。孩子是她的一切,甚至是她生命的支柱。夏暖一路跑,心中像是被刀剐似地疼,疼得难受。
    她只自责,为何她要相信季明泽的话,放心把孩子交给他,竟然还傻傻地相信他。
    气喘吁吁地来了医护站,根据护士的指引,她去了手术室,深夜的医院里,显得格外冷清。
    她奔跑的脚步声在空旷长廊里特别地响,远远地她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季明泽,一颗本就揪着的心更加不淡定了。
    季明泽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夏暖一脸的焦急,眸间闪着隐隐的轻雾。
    “宇昂呢?他怎么样了?”夏暖一来,便劈头盖脸的问道,季明泽措手不及。
    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夏暖怎么会过来,她怎么知道宇昂受伤的事情?面对她直视而来的目光,这一瞬间,季明泽只想逃避。
    夏暖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眸,语气逼人:“季明泽,你说话啊,孩子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里已带着一丝哭腔,那颗心早已担忧不堪,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怕她会一冲动,直接握起拳手往季明泽身上砸去,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宇昂怎么样了,他在哪里?”夏暖继续逼问着季明泽,等不到他的回应,她几乎都要崩溃了。
    季明泽站起身来,短短几个小时,他的眼里已布满了血丝,满脸皆是疲惫。平时坚挺的腰身,在夏暖面前也直不起来似的。
    “夏暖……宇昂他还在抢救。”说出这句话, 不知道是多艰难,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想瞒着夏暖,可根本已经瞒不住了,顿了顿,迎着夏暖尖锐的目光继续缓缓地道,“医生说他颅内出血,会压迫到神经,不过这种情况在很常见,医生都是最有经验的,你放……”
    夏暖都还没听完, 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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