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被困之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跑出城,城门楼内的县令大急,对手下官兵尖声问道:“我不是让你们放下闸门吗?怎么还不放?”
    几名操作绞索的官兵已是满头大汗,其中一人抬头说道:“大人,闸门好像被卡住了,放不下去!”
    “啊?”县令大急,他再次趴在箭垛子上,冲着下面的衙役和官兵扯脖子大喊道:“不可放跑一人!听到没有?绝不能放跑一人!不然太守责怪下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甄阜的残暴是出了名的,听闻县令的喊声,衙役和官兵们的攻势更猛。尤其是城门洞这边,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简直是人满为患。
    一名官兵抽冷子突破了邓禹、严光、朱祐三人的防线,提着长矛跑进城门洞,看到盖延正双手正擎着闸门,他二话不说,端着长矛便猛刺过去。
    此时的盖延,根本不敢移动,只要他一走,闸门落下,刘秀等人都得被困死在城中。
    眼瞅着矛头向自己的小腹刺来,盖延只能尽力一扭腰身,就听沙的一声,长矛贴着他的皮肉,由他的肋侧掠过。
    不过盖延的分神,也让他的力气分散,闸门突然下落,盖延大吼一声,用自己的肩膀硬扛闸门。
    闸门重达数百斤,让盖延扛住一会,那没问题,但时间一长,神仙也受不了。
    此时的盖延,两条腿都在打颤,哆嗦得厉害。站于闸门外的李轶诧异地看着盖延,心中感叹,巨卿如此神力,这仗还有的打!
    想到这里,他箭步上前,站于闸门下,双手用力的向上擎着,同时向逃到城外的弟兄大声喝道:“过来帮忙!”
    李轶的喊声,让已然逃出城的众人纷纷聚集过来,合力撑住闸门。
    那名官兵见状,还要持矛再刺,朱祐扭转回身,一剑横扫过来,就听咔嚓一声,官兵的人头被斩落在地。
    这只是刚刚开始,邓禹、严光、朱祐只三个人,又哪能挡得住人山人海的衙役和官兵。
    时间不长,又有数名衙役和官兵冲入城门洞里,对撑住闸门的众人下了死手。
    由于有其它人的帮忙,盖延有了余力,他一脚横扫出去,把冲到自己近前的两名衙役踢翻在地。
    不过其它人可就没有他这样的本事,看着官兵的长矛刺来,人们根本闪躲不开。
    随着噗噗噗一连串的闷响声,有三名汉子被长矛贯穿胸膛,扑倒在血泊当中。
    李轶等人吓得不敢再继续撑住闸门,纷纷后退,很快,闸门的压力又重新落在盖延一人的身上。
    盖延感觉肩头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身上。他双腿站立不住,左腿一软,嘭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盖延紧咬着牙关,保持着跪地的姿态,用自己的肩头仍死死抗住闸门。
    此情此景,让冲入城门洞里的官兵们都咋舌不已,这已经不是力气大小的事了,而是此人得具备多强的意志力啊!
    人们相互看看,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对准跪坐在地的盖延,齐齐刺了下去。
    就在数支长矛要刺到盖延的身上时,一道红光从城门洞外闪了进来,耳轮中就听咔咔咔一连窜的脆响声,再看那几名持矛的官兵,几乎是同一时间身首异处。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城门洞里的,正是刘秀,那道红光,则是他手中的赤霄剑。
    他出其不意的斩杀数名官兵后,喘了口粗气,看眼仍在死扛着闸门的盖延,问道:“巨卿,你怎么样?”
    盖延咧嘴向刘秀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主公,我没事,还能坚持!”
    刘秀弯下腰身,向闸门外看看,见到李轶等人都站在外面,干瞅着呢,他沉声说道:“季文,帮巨卿扛住闸门!我等即为兄弟,自当同生死,共进退!”
    他的话,让李轶老脸一红,下意识地解释道:“文叔,我并非贪生怕死,而是……”
    不等他说完,刘秀急道:“快!”
    李轶向周围众人一甩头,喝道:“快帮忙!”
    众人再次跑到闸门底下,合力帮着盖延扛住闸门。刘秀站在城门洞内,举目向城内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人头涌涌,但大多都是宛城的衙役和官兵。
    这样打下去,己方就算勉强突围出去,只怕跑不出多远也会被追上。想到这里,他对冲杀到城门洞近前的李通说道:“次元,你们在这里尽可能吸引官兵的注意力!”
    “主公,你呢?”
    “上城墙!”说话之间,刘秀收剑入鞘,借着堵在城门口的邓禹、严光、李通等人做掩护,开始在城门洞里宽衣解带。
    旁边的盖延、李轶等人都看傻了眼,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时间不长,刘秀已脱下自己的袍服,又扒下一件官兵的军装,套在自己身上。
    然后他在尸体身上抓了两把血,胡乱的抹在自己脸上和身上。他趴伏在地,装成伤兵的模样,于地上慢慢爬出的城门洞。
    出了城门洞,他顺着城墙根,向台阶那边爬去。
    在场的衙役和官兵,注意力都在城门洞这里,根本没人会去注意刘秀这个‘伤兵’。
    爬出一段距离后,刘秀手扶着城墙,悄然无息地从地上站起,接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台阶。
    从城墙上面,还不时有官兵冲下来,与刘秀擦肩而过时,根本没人多看他一眼。
    刘秀几乎是畅通无阻地登上城墙,向城门楼走去。透过门洞,能看到里面的县令,还有十数名官兵。
    刘秀眯了眯眼睛,依旧是一瘸一拐地走着,他刚走到城门楼的近前,里面跑出来一名官兵,上下打量他几眼,伸手一抓刘秀的衣服,把他扯进城门楼内,问道:“城门洞里是什么情况,闸门为何放不下去!”
    听闻他的问话,县令扭转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秀。刘秀支支吾吾地说道:“闸门……闸门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县令大步走到刘秀近前,厉声问道。
    “好像是……”刘秀话音未落,他突然把肋下的赤霄剑抽了出来,信手向旁一挥,就听噗的一声,拉他进城门楼的官兵应声倒地,胸前被划开一条一尺多长的血口子。
    他突如其来的杀招,让县令以及在场的官兵无不变色。刘秀片刻都未停顿,又是一剑,直取县令的喉咙。
    县令反应倒也快,急忙向旁闪身,同时抓过来一名附近的官兵,向刘秀狠狠推了过去。
    刘秀的剑由下而上的一挑,被县令推过来的官兵小腹被划开,肠子顿时流淌出来。
    县令鬼叫一声,转身就往城门楼外跑。刘秀的身子先是向后一弓,紧接着如同弹簧似的弹射了出去,一走一过之间,就听咔嚓一声,县令的人头应声掉落。
    无头的尸体又向前跑出几步,才扑倒在地。
    刘秀用脚尖把断头挑起,伸手抓住其头发,然后他提着断头,冲着城门楼内的官兵厉声吼道:“提起闸门!立刻提起闸门!”
    众官兵们吓得脸色煞白,瞠目结舌地看着刘秀。刘秀把手中的断头向前一举,喝问道:“你们想和他一样!”
    官兵们身子一震,人们再不犹豫,急忙搬动绞索,把闸门又一点点地提了起来。
    刘秀提着断头,一个箭步跳上箭垛,冲着下面众多的衙役和官兵大声喊道:“县令已死!尔等还不逃命?”
    他这一嗓子,如同晴空炸雷似的,城墙下面,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举目向城头上一看,正看到浑身是血的刘秀以及他手中的断头。
    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停顿了那么几秒钟,衙役和官兵们纷纷惊呼道:“是大人!”“大人被杀了!”“大人已经死了!”
    攻敌为下,攻心为上!县令的死,将在场衙役和官兵的士气一下子打压了下去,有些人连战斗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扔掉手中的武器,调头向城内跑去。
    有人开了先例,接下来,大批的衙役和官兵无心恋战,纷纷调头向城内跑。
    趁此机会,刘秀一手提剑,一手提着断头,跑下城墙,与邓禹、严光、李通等人汇合一处。
    人们看着刘秀,脸上的表情无不是又惊又喜。没时间在这里多做耽搁,刘秀急声说道:“快走!郡军应该很快就到宛城了!”
    他们没有再遇到像样的抵抗,纷纷冲出城门,一路向南奔跑。
    众人一口气跑出了五六里远,力气耗尽,速度才算慢下来。刘秀下令,让众人休息一会,顺便处理伤口,轻点人数。
    李通和李轶是带着五百号人、数十辆马车离开的李府。
    结果一场激战打下来,马车一辆都未带出城,原本的五百号人,也只剩下一百来人,而且这一百来人,还大多都是李府的家仆、护院和门客。
    其实在战斗中,他们的死伤并没有三、四百人那么多,之所以只剩下一百来人,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在战斗中趁乱逃走了。
    李轶好大喜功,在宛城期间,他四处招人,但只重数量,根本不重质量,导致招收来的这些人,在李家好像大爷似的,被好吃好喝的供养着,真到用到他们的时候,没几个能派上用场的。
    否则的话,以他们这五百多号人,在宛城内的战斗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难,早就突围出来,成功脱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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