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汐泠派侍女送来的茶点,刘秀很高兴,照单全收,然后又交代羽林卫,为小竹和小菊安排好休息的营帐。
    小竹和小菊在营帐里只休息了一会,便双双走了出来,看到有路过的巡逻兵,二女一同上前,对领头的队长福身施礼,笑容可掬地说道:“这位大哥!”
    巡逻兵队长知道小竹和小菊都是宫里来的宫女,他受宠若惊地连忙拱手施礼,说道:“两位姑娘好!”
    小竹含笑问道:“这位大哥,向你打听一下,大司马的营帐在何处?”
    巡逻兵先是一怔,但也没有多问,对小竹说道:“正好我们要路过大司马的营帐,两位姑娘跟在我们后面就好!”
    小竹和小菊面露喜色,连忙福身道谢。巡逻兵队长面红耳赤地连连摆手,然后带着一队兵卒,继续往前走。
    后面有两位貌美如花的宫女跟着,这队巡逻兵走起路来都和平时不一样了,腰板挺得笔直,走起路来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等快要接近吴汉营帐的时候,巡逻兵队长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小竹和小菊跟上来,他小声说道:“两位姑娘,那里就是大司马的营帐!”
    说话时,他的目光向斜前方瞄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斜前方有一座大号的营帐,四周甲卫如林,三人或五人一组的小巡逻队,时不时的在四周走动。
    小竹和小菊向队长福身施礼,再次道谢。别过队长,二女一同向吴汉的营帐走去。她二人刚到近前,便被侍卫拦挡下来,沉声说道:“此乃大司马寝帐!”
    小菊福身说道:“这位大哥,我二人是许美人的贴身侍女,奉许美人之命,特来求见大司马!”
    “这……”侍卫沉吟片刻,说道:“两位姑娘在此稍等,在下进去向大司马禀报!”
    “麻烦这位大哥了!”“两位姑娘客气!”
    侍卫转身,向营帐中走去。时间不长,他从里面出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向二女摆摆手,说道:“大司马有请!”
    “多谢这位大哥!”
    小竹和小菊快步走进营帐。吴汉坐在营帐的外间,正在低头看着地图。南征之战已经和他无关,现在南征军由岑彭统帅,不过吴汉还是很关注南征的战事。
    很多人认为秦丰胆小无能,不值一提,接下来的南征之战会很容易打,不过吴汉的想法恰恰相反。
    秦丰的胆小无能,那是他在帮邓奉时的表现,现在南征军打到秦丰自己的地头上,秦丰得使出吃奶的劲。秦丰在南郡深耕已久,百姓臣服,颇受拥戴。
    另外,他又拉拢了延岑和田戎,这两位都不是泛泛之辈,南郡之战,绝不会像人们预想中的那么轻松。
    “婢子见过大司马!”小竹和小菊进来之后,一同跪地施礼。
    吴汉抬起头来,扫视二女一眼,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两位姑娘请起!”
    看着面带微笑的吴汉,小竹和小菊同是玉面一红,有些拘谨地站起身形。
    吴汉的形象很好,俊美但不失男儿的阳刚,文质彬彬又不失武将的英姿飒爽。
    只要不是在战场上,只要吴汉不耍横的时候,光凭他这一副好皮囊,还是很讨女人欢心的。
    他含笑问道:“两位姑娘是奉命来见我?”
    “正是!”
    吴汉颇感诧异,他和许汐泠之间可没什么交情,这位许美人怎么突然派来侍女见自己?他好奇地问道:“不知许美人派两位姑娘前来,所谓何故?”
    “呃……”小竹没有立刻说话,目光向左右看了看。
    吴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屏退两旁的侍从。
    随着侍从们都退出,营帐里便只剩下吴汉、小竹、小菊三人。小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桌前,跪坐下来,身子前倾,说道:“听说,陛下打算把邓奉、邓终押解回洛阳。”
    “是的,陛下的确有这样的打算!”吴汉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美人的意思是,邓终就别回洛阳了,起码,别让他活着到洛阳。”说话的同时,小竹从袖口内拿出一只小瓷瓶,轻轻放到桌案上,推到吴汉近前。
    吴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诧异地说道:“许美人的意思是……是让我……”他停顿住,抬起手来,做个横切的手势。
    小竹缓缓点下头。
    “这……”吴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行!陛下没有下旨,我擅自杀了邓终,这……这是……”
    小竹说道:“邓终曾企图非礼许美人,大司马知道这件事吧?”
    吴汉当然知道许汐泠非要置邓终于死地的原因,以邓终的所作所为,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但天子没有下令,他若擅自弄死邓终,这可不是件小事,弄不好,会捅出大篓子的。
    小竹秀眉皱起,说道:“邓终罪该万死,只要他活着,就是美人身上的耻辱,所以,邓终必须死,陛下没有下旨处死他,不代表陛下不想杀他,陛下不好下这个手,大司马为何不肯代劳呢?”
    吴汉吸了口气,眉头紧锁,沉默未语。小竹继续说道:“只要邓终死了,邓奉也断然不能活,否则,邓奉就得想法设法的为邓终报仇,他还会再反!”
    她这句话,让吴汉的眉梢下意识地向上挑了挑。吴汉对邓终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成见,但是对邓奉,他是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小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邓终若死了,邓奉断然不能独活,陛下就算没有杀他之心,也不能再留下这个人了。
    只是,毒杀邓终……吴汉看着桌上的小瓷瓶,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小竹见状,正色说道:“大司马不必担心,美人说过了,只要大司马能帮她杀掉邓终,一切后果,可由美人一人承担。”
    吴汉闻言,剑眉一拧,沉声说道:“美人可是认为汉是贪生怕死之辈?”说到这里,他把瓷瓶推回到小竹那边。小竹脸色一变,惊道:“大司马……”
    “我要杀邓终,还用毒杀?”堂堂大司马,要在军营当中杀一名囚徒,如果还要用到毒药,那也太丢脸了。他若要置邓终于死地,简直易如反掌。
    小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惊又喜地问道:“这么说,大司马答应了?”
    吴汉握了握拳头,随之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稍顿,他的目光落在瓷瓶上,幽幽说道:“皇宫之内,许美人竟暗藏此等毒物,恐怕,不太妥当吧?”
    小竹一笑,拿起瓷瓶,拔掉盖子,直接把里面的液体倒入自己口中。吴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说道:“你……”
    放下瓷瓶,小竹含笑说道:“大司马多虑了,这里面,只是清水而已。”
    见吴汉诧异地看着自己,小竹将小瓷瓶再次推回到吴汉面前,继续道:“美人说,大司马光明磊落,定然不屑用毒,而且大司马若要杀邓终,又何须用毒?这只瓷瓶,是美人师父所赠,一直存放在美人身边,作为信物,今日,美人把这只瓷瓶赠予大司马,就是要给大司马一个凭证,杀邓终,乃受美人指使,大司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啊,原来如此!吴汉想了想,忍不住摇头而笑,后宫的嫔妃,个个都是有心机,城府深,区区一个小瓷瓶,都能弄出那么多的含义。
    他又一次把瓷瓶推了回去,正色说道:“小竹姑娘回去禀报许美人,我吴汉做事,不为其他人,只为陛下,只为汉室。邓奉、邓终两兄弟,造反作乱,为祸汉室,如此佞臣贼子,断然不可留,汉为陛下、为汉室,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许美人的信物,他不能收,杀邓终这件事,也不能扯上许美人,扯上了许美人,也就等于扯上了陛下,这非臣子所为。
    小竹和小菊对视一眼,二女齐齐跪伏在地,向吴汉叩首,说道:“大司马胸怀大义,请受婢子一拜!”
    吴汉向前倾了倾身子,说道:“两位姑娘请起!”稍顿,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二人可以回复许美人,汉绝不会让邓终活着去到洛阳!”
    小竹和小菊再次向吴汉叩首。
    吴汉早就有杀邓奉的心思,只不过刘秀不愿杀邓奉,吴汉纵有杀心,也得忍下来。
    这次小竹和小菊奉命来找他,希望他能代许美人杀掉邓终,这让吴汉终于下定了决心,邓终不可留,邓奉更不可留!
    小竹和小菊没有在军营里多做停留,休息了一晚,翌日,便向刘秀告辞,返回洛阳。
    在她二人临走前,刘秀还让人准备了不少的南阳特产,让她二人带回皇宫,分于郭圣通、许汐泠以及两位公主(刘黄、刘伯姬)。
    也就在小竹和小菊离开汉军大营的当晚,吴汉去了关押邓终的营帐。邓奉和邓终并没有被关押在一起,而是被分开关押。
    看到吴汉来了,营帐外面的守卫纷纷插手施礼,齐声说道:“大司马!”
    吴汉向众人点了点头,问道:“这几日,邓终表现如何?”
    为首的侍卫首领躬身说道:“回禀大司马,一切安好,并无异状。”
    “嗯!”吴汉应了一声,说道:“我进去看看!”
    守卫们根本不敢阻拦吴汉,见他要进去查看,众人纷纷躬着身子,向两旁退让。吴汉走进营帐里,举目一瞧,邓终正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一脸的病态。
    堵乡之战时,他挨了祭遵一箭,后来一直逃命,箭伤逐渐恶化,倒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在营帐的门口,还站立着两名守卫,看到吴汉进来,两人急忙拱手施礼,齐声说道:“大司马!”
    吴汉先是应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二人都先退出去吧!”
    “这……”
    “没听清楚我的话?”吴汉眼睛一瞪,锐利的目光扫向他二人。两名守卫身子一震,再不敢耽搁,急忙躬身应道:“是!大司马!”说完话,两人退出营帐。
    吴汉带着的随从,留在营帐外,营帐内的守卫,也被他屏退,现在,营帐里只有他和邓终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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