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前方出现汉军的大队人马,杨广也不惧怕,高声喊喝道:“撞开敌军!冲杀过去!”
    以杨广为首的西凉铁骑,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还开始了加速向前冲锋。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杨广等人也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这支敌军,人数可不少。
    阵列当中,汉军的兵卒密密麻麻,分不清个数,一眼望不到边际,估计少说也得有上万人。
    杨广咬了咬牙关,向前一挥战戟,指挥麾下的骑兵,全速冲锋。
    当他们距离汉军阵列还有五十步远的时候,汉军的盾阵后面射出箭阵。弓箭混合着弩箭,铺天盖地地倾泻过来。叮叮当当,箭矢撞击盾牌、铁甲的声响不绝于耳。
    汉军的箭阵虽然凶狠,但对西凉铁骑的威胁并不大。
    西凉铁骑都是一手持盾,一手持矛,盾牌帮他们挡下了大部分的箭矢,即便偶尔有箭矢射在他们的身上,身上的铁甲也帮他们抵御掉了大部分的力道。
    很快,西凉铁骑距离汉军只剩下二十步远,眼瞅骑兵就要直接装到步兵身上,马上的骑士们纷纷抬起手中长矛,锋芒直指对面的汉军方阵。
    可突然间,耳轮中就听轰隆一声,冲在最前面的百余名西凉铁骑,几乎是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后面的骑兵受惯性使然,还在继续往前冲。
    冲上来的结果就是连人带马的一并掉进陷马坑内。
    只见汉军的阵营前,出现好长一条沟壑。
    这一座大坑,足足有十多步宽,三、四米深,横在汉军的方阵前,上面还蒙上帆布,盖上浮土,打眼一瞧,和正常的地面没什么区别。
    可是当大批的骑兵冲到上面时,地面瞬间塌陷,百余名骑兵一股脑的坠入坑底。
    当杨广冲到大坑近前的时候,急急勒停战马,战马的两只前蹄都已站在大坑的边缘,再往前一步,也得掉进去。他一边用战戟拨打对面的箭矢,一边向坑内瞄了一眼,三、四米深的坑,对人的威胁并不大,即便掉进去也摔不死,但这么一座大坑,却有效地阻止了西凉铁骑的骑兵冲阵。
    就在以杨广为首的骑兵被一座大坑拦下来的同时,在他们的左右两边,以及他们的背后,同时传出喊杀之声。
    杨广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左手边急匆匆奔跑过来一名骑兵,尖声叫道:“将军,我军左翼有埋伏!”
    闻言,杨广心头顿是一震,急声问道:“敌军有多少伏兵?”
    “不下万人!”
    杨广倒吸了口气,他还没回过神来,右边又跑来报信的骑兵:“将军,我军右翼出现伏兵!”
    “敌军多少人?”
    “不下万人!”
    “将军,我军后方有敌军!敌军有数万之众!”
    报信的兵卒,接二连三的向杨广报来噩耗。
    杨广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此时他已然意识到,对于己方的偷营,汉军是早有准备,而且早已在大营里设下埋伏,就等着己方将士往里面钻呢!
    上当了!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拨转马头,同时喊喝道:“后撤!所有弟兄,随我立刻撤出敌营!”
    杨广下达撤退的命令已经够快了,不过,此时他们再想撤退,已然来不及了。
    在西凉铁骑的两翼以及背后,全都是汉军,好几万人的汉军,把他们这支上万之众的西凉铁骑,团团包围。
    此时此刻,杨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金丹在害我!汉军大营里明明有埋伏,金丹竟然还对他放出可以偷营的信号,这不是在害他又是什么?
    其实杨广还真误会了金丹,金丹偷袭的西营那边,真就没有埋伏。
    刘秀算准了杨广若来偷营,一定会偷袭东营。
    很简单,戎丘位于西城的西面,杨广若想偷袭己方的西营,不仅要绕过西城,同时还得绕过戎丘,这个圈子绕得实在太大,风险太大,变数也太多,所以,杨广不可能偷袭西营,他只能前来偷袭东营。
    金丹和他带来的江湖人会偷袭西营,这并不在刘秀的预料当中。
    杜林并不清楚杨广、金丹具体的行动计划,他只知道有偷营这么个事,转告给了刘秀。
    而刘秀也不能做到未卜先知,提前算到敌军偷营的具体步骤,他只是在最有可能遭受敌军偷袭的东营,设下了埋伏。
    杨广这边,有上万之众,被汉军团团包围,金丹那边,还不到百人,情况反而好一些。
    汉军在西营这边,真就没有布置多少的兵力,以金丹为首的江湖中人,进入西营后,如入无人之境,由西营的外围,一直冲杀到西营腹地。
    再往前冲杀,他们都快冲到汉营中心的中军帐了。
    就在这时,前方迎面冲来一支汉军,这支汉军,都是铁盔铁甲,人们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人数在两千左右。
    双方碰面之后,没有多一句的废话,双双喊喝一声,各持武器,冲杀上来,混战到了一起。
    顿时间,武器的碰撞声、人们的喊喝声、惨叫声,连成了一片。
    这些江湖人是武艺高强没错,但汉军这边装备精良,人数也多,双方混战到一起,一时间还真看不出来孰强孰弱。
    金丹并没有全力向前冲杀,而是游走在战场的边缘,敲敲边鼓,打打外围落单的汉军兵卒。
    游走之间,他的目光一直在向周围扫视。渐渐的,金丹悄然无息地脱离了战场,一闪身,钻进附近的一座营帐当中。
    营帐里没有汉兵,倒是有汉兵散落的军装、盔甲和武器。
    金丹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汉军的军装,穿戴上甲胄,而后提起一把长矛,悄悄钻出营帐,绕过战场,直奔中军帐而去。
    现在,中军帐这里的守卫没有多少,原本负责保护刘秀的虎贲军,已被调到西营那边,去阻击江湖人了。留在中军帐这里保护刘秀的侍卫,只有数百名羽林军。
    乔装成汉军兵卒的金丹,来到中军帐附近,躲于暗处,仔细观察。
    看到还有这么多的羽林军在,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正在他暗中观察的时候,一名杀得浑身是血的江湖人,突然从西营那边奔跑了过来。
    见有敌人接近中军帐,立刻有数十名羽林军迎了上去,人们手中拿着的,全是隗嚣积弩营所用的连弩。人们端着弩机,对准那名江湖人,连续射出弩箭。
    几十名羽林军,有连弩在手,放箭时,仿佛有几百号人。
    那名江湖人挥舞佩剑,拼了命的拨打箭矢,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不绝于耳,可是他能挡得下十箭、百箭,却挡不下来全部。
    很快,他身上便连中了数箭,出剑拨打箭矢的动作也随之僵了僵,就这么眨眼的工夫,他身上又连中数箭,人已然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以剑拄地。
    啪、啪、啪——
    弩箭的弹射之声还在持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顷刻间,这名江湖人便被射程了刺猬,尸体扑倒在血泊当中。暗处的金丹,看得清楚,暗骂一声蠢货!
    看到敌人浑身插满了箭矢,倒地不起了,羽林军这才停止放箭,其中一名羽林卫挂起弩机,抽出肋下的环首刀,走到江湖人近前,手起刀落,将其脖颈一刀斩断。
    而后,他把刀锋插入断首的发髻,将人头高高挑起,走回到己方的人群里,笑道:“兄弟在羽林,已有三年,连个什长都没升上去,此敌的首级,兄弟们就让给我吧!”
    周围的羽林卫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有一人说道:“这个让给你,下一个可得算我的了!”
    另有人说道:“能穿过那么多虎贲的截杀,跑到中军帐这里,已实属侥幸,还能不能有下一个,真不好说了呢!”
    “……”闻言,众人看向同伴挑着的首级,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羡慕。
    暗处的金丹,一点点的向后退去,然后向中军帐的后身绕行。中军帐的后面,守卫不多,金丹仔细观瞧了一圈,大概有十数人的样子。
    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隐藏身形,耐心等候。
    无论是东营那边的杨广,还是西营那边的江湖人,只有有一方能突破汉军的阻挡,成功杀到中军帐这里,都可以把这些羽林卫吸引走。
    只要他们一走,他出手的机会也就来了。
    再说东营那边。杨广本想带队往回冲杀,不过在西凉铁骑的背后,足足有两万之众的汉军,将他们的退路堵了个严实合缝。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铫期。
    铫期坐于战马之上,手持滨铁点钢枪,看向对面奔跑过来的西凉铁骑,大声喊喝道:“想跑?此路不通!”
    骑兵的厉害之处,在于骑兵冲锋,可大队的骑兵想要冲锋起来,那也是需要好长的一段距离。
    现在堵住他们去路的汉军,距离他们太近,完全没给他们留下冲锋的空间。
    前排的骑兵只往前跑了十数米远,并与汉军的前排盾阵撞到了一起。嘭嘭嘭的声响不绝于耳。
    以西凉铁骑的冲击力,倘若完全展开了冲锋,重盾兵是挡不住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战马还没跑起来,就被汉军的重盾给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双方将士挤在一起,骑兵优势,已荡然无存。
    坐在马上的骑兵,将手中的长矛拼命的向下刺,他们在杀伤汉军的同时,从汉军阵营中射出的箭矢、刺出的长矛,也不时把他们挑下战马。
    杨广穿过己方的人群,挤到阵前,看到对面有这么多的汉军截住退路,而且己方已经完全没有骑兵冲阵的空间,他心头顿是一沉。
    他抡起画龙擎天戟,全力向外一挥,咔嚓,戟头狠狠劈砍在一面重盾上,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手持重盾的汉兵,被震得仰面而倒,连带着,将后面的同伴也撞倒一群。
    趁此机会,杨广催马上前,战马的蹄子踩踏重盾,硬生生挤进汉军的人群里。周围的汉军端着长矛,一并向杨广刺去。
    杨广大喝一声,手中的战戟抡开,咔咔咔的脆响声在他的四周此起彼伏,刺过来的长矛纷纷折断,一道道的血箭随之喷射出来。
    在他周围一圈的汉兵,皆被他的画龙擎天戟斩到在地。
    就在杨广在汉军人群里,杀人如切菜一般的时候,侧面奔跑过来一名汉军大将,长枪仿佛游龙一般,直刺他的太阳穴。
    杨广手疾眼快,将战戟向外一挥,当啷,刺来的长枪被挡开,没等他还击,长枪又横扫他的腰身。杨广暗暗皱眉,双手立起战戟,再次挡下对方的银枪。
    当啷!又是一声脆响。杨广胯下的战马向后连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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