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对姜诗云解毒的本事印象深刻,带上姜诗云,有备无患。当姜诗云入宫的时候,刘秀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姜诗云向刘秀福身施礼,说道:“臣女见过陛下!”
    刘秀向姜诗云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道:“大司空在新城遇刺,身中剧毒,你可有把握为大司空解毒?”
    “这……臣女并无十足之把握。”她都没见到李通,也不知道李通中了何种剧毒,现在就问她能不能解毒,在姜诗云看来,这太可笑了。
    刘秀问道:“解毒的药物,你可都有带在身上?”
    “是的,陛下,已经带上了!”
    “那好,你立刻随我去趟新城!”
    姜诗云一怔,连忙说道:“陛下,臣女没有带换洗之衣物,得回家去准备一下。”
    “不必了!”刘秀说道:“你都需要什么,我会让人为你准备好!”
    姜诗云还要说话,张昆走到刘秀近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陛下,张县尉求见!”
    刘秀沉吟片刻,说道:“宣!”
    “是!陛下!”张昆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时间不长,张贲从外面走进来,向刘秀躬身施礼,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刘秀问道:“张县尉有何事深夜入宫?”
    张贲刚要说话,见旁边还站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但看穿着打扮,又不像是宫中的嫔妃。他随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眼神一个劲的向姜诗云那边飘去。
    刘秀看出他的顾虑,挥手说道:“但说无妨!”
    张贲正色说道:“陛下,今日微臣抓了一名公孙述的细作,据这名细作交代,他们已于新城布下死士,欲在大司空路过新城时……行刺!”
    刘秀闻言,眼眸顿是一闪。张贲小心翼翼地看着刘秀,低声说道:“事关重大,微臣不敢耽搁,这才深夜入宫,向陛下禀明消息,还请陛下恕罪!”
    呼!刘秀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张贲,你的消息,来晚了!”
    啊?张贲又惊又骇地看着刘秀,过了片刻,他骇然道:“陛下,难道……难道刺客已经在新城动手了?”
    刘秀缓缓点下头,说道:“我刚刚收到新城传来的消息,大司空遇刺,身中剧毒,现生死未卜!”
    张贲脸色顿变,嘴巴张开好大。刺客说的竟然是真的,他们真的在新城埋伏下死士,趁大司空路过新城之时进行行刺。
    他狠狠一跺脚,而后,连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倘若……倘若微臣能早些撬开细作的嘴巴,或许……或许大司空就能避开这次的行刺,是微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刘秀摆了摆手,说道:“张贲,你起来吧!”
    张贲能通过细作,查知此事,已经很不容易了,刘秀实在是怪不到他的头上。他问道:“张贲,这名细作还交代了什么?”
    “他还……还说,成都那边,会……会派出一支精兵,潜入南阳,捣毁南阳囤积的粮草!”
    刘秀闻言,都气笑了,说道:“蜀军要来偷袭南阳?简直是笑话,他们能先进入南阳再说吧!”
    张贲缩了缩脖子,没敢多言。这时候,殿外突然传来话音:“陛下,蜀军欲偷袭南阳,也并非没有可能!”
    随着话音,花非烟从外面走进来,向刘秀福身施礼,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刘秀向花非烟摆摆手,说道:“非烟认为,蜀军真的有可能偷袭南阳?”
    花非烟正色说道:“只看这场偷袭有没有足够大的价值。”
    南阳位于南郡的北面,它和益州也是接壤的,也就是说,从蜀地发兵,的确是可以直接进入南阳的。
    只不过蜀军这么做,没有多大的意义。
    蜀军进入南阳后,北面要面对洛阳的京师军,南面又要面对岑彭的南征军,两相夹击之下,蜀军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占领南阳,更是不可能。
    可问题是,如果蜀军突入南阳,不是为了占领,只是为了捣毁囤积在南阳的粮草,那么此举就变得很有意义了。
    囤积在南阳的二十万石粮食,现在可是灾区的救命粮,一旦被捣毁,灾区数十万的百姓都要饿肚子,整个弘农郡就得大乱。
    弘农一乱,势必要波及到整个司隶地区,到那时,洛阳朝廷自顾不暇,西征都要跟着受阻。
    目前的局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地的变故,可以影响到方方面面许多事情。
    如果公孙述真打算派出一支敢死队,突进南阳,偷袭屯粮,这一招也堪称是个妙手,不仅可解隗纯之危,还可巩固蜀陇联盟。
    经花非烟这么一提醒,刘秀也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是啊,如果深入南阳偷袭的价值足够大,公孙述会冒险这么干的!”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锁,看向张贲,问道:“公孙述又是怎么知道大司空在南阳囤积了二十万石粮食?”
    这件事,事先连他这个天子都不知情,整个朝廷,只有李通知晓,现在公孙述竟然针对这二十万石粮食做出偷袭南阳的部署,太匪夷所思了。
    张贲看眼刘秀,头垂得更低了,一句话没敢说。
    消息为何会被公孙述知晓?很简单,肯定是朝堂上有人把消息偷偷泄露给公孙述,也就是说,朝中的大臣当中,有人在与公孙述私通。
    他区区一个小县尉,这种话他哪敢乱说,此时即便天子问到他的头上,他也只能装聋作哑。
    刘秀转头又看向花非烟,后者也地垂下头。花非烟心里的想法,和张贲是一模一样的,此事涉及到朝中大臣的忠贞,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不敢乱讲。
    张贲和花非烟的反应,让刘秀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认为,消息一定是从朝堂内泄露出去的,对吧?”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妄加猜测!”张贲急忙向前叩首。花非烟颔首,目光闪烁不定。
    刘秀说道:“次元刚刚在朝堂上说,南阳囤积了二十万石粮食,公孙述就知道了;我派次元到南阳调粮,都没出河南郡,才走到新城就被刺客伏击行刺!我洛阳的一举一动,在公孙述那边,还有秘密可言吗?”
    张贲和花非烟低垂着头,都是一言不发。
    “非烟、张贲!”
    “臣妾(微臣)在!”
    “查!一定要把这个内奸给我查出来!无论你们查到谁的头上,都要给我一查到底!”刘秀目光冰冷地说道。
    “臣妾(微臣)遵旨!”花非烟福身施礼,张贲向前叩首。
    刘秀深吸口气,挥手说道:“退下吧!”
    “臣妾(微臣)告退!”花非烟和张贲一同退出大殿。到了外面,张贲急忙从袖口内抽出手帕,擦了擦满脑门子的冷汗。
    他吞了口唾沫,看向花非烟,小声问道:“花美人,您说,这……这朝堂中真的有公孙述的细作吗?”
    花非烟与张贲对视一眼,反问道:“依张县尉之见呢?”
    张贲反复思量了一番,低声说道:“花美人,依微臣之见,大臣当中,未必会有细作,但大臣的家眷乃至家仆当中,混入细作,倒……倒是很有可能!”
    花非烟仔细想想,张贲说得也是有道理的。
    张贲继续说道:“无论是查大臣,还是查大臣的家眷、府邸、家仆,这……这都不是微臣能做到的事,此事,还得烦劳花美人出面啊!”
    他这个小县尉,连进朝堂议政的资格都没有,朝中任何一位大臣,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他又敢去查谁啊?
    张贲的说法,花非烟也能理解,她正色说道:“张县尉!”
    “哎,微臣在!”
    “张县尉可从你抓到的细作入手,在细作身上,应该还能挖出一些蛛丝马迹,哪怕只挖出一些模糊的线索,亦可为我等的调查,指明方向!”
    张贲听得认真,等花非烟说完,他眼睛顿是一亮,向花非烟一躬到地,说道:“花美人高谋,微臣受教了,微臣这就回县府,重审细作!”
    “张县尉切记不可连续动刑,要确保细作的活口!”
    “是是是,微臣谨记花美人教诲!”张贲连连施礼,而后别过花非烟,快步向宫外而去。
    花非烟和张贲前脚刚走,刘秀也整装待发,连夜出宫,去往新城。
    跟随刘秀一起走的还有洛幽、姜诗云、龙渊等人,另外,他又带上了五百虎贲和五百羽林。
    长话短说,翌日中午,刘秀一行人便抵达了新城。
    刘秀抵达新城后,马不停蹄的去探望李通。
    目前李通住在县府,四周有大批的军兵守护。走进内室,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李通,刘秀心如刀绞,眼圈顿是红了。
    此时李通面色乌青,嘴巴张开,但气若游丝,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只有嗓子眼里发出嘶嘶的低微声,说明他还在喘着气。
    刘秀握住李通的手,冰得吓人,完全感受不到温度。他侧头说道:“太医!”
    随着刘秀的召唤,数名太医走上前来,为李通诊治。可太医们查看了半天,也没搞清楚李通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反而是站在一旁,都没为李通诊脉的姜诗云,突然开口说道:“大司空中的好像是乌头之毒!”
    几名太医闻言,同是一惊,其中一名上了年岁的太医问道:“姜小姐,何以见得大司空中的是乌头之毒?”
    姜诗云说道:“气若游丝,但心脉尚存,这是乌头之毒的症状!”
    用现代的话讲,乌头之毒,这种毒素能迅速麻痹人的呼吸系统,让人窒息而死,属十分霸道的剧毒。
    在乌头种类当中,属船形乌头最毒,不过这种植物十分罕见,只生长在四川一带,但即便在四川搜寻,也不太好找到这种植物。
    一名太医眼睛一亮,说道:“蜀地盛产乌头,如果大司空中的真是乌头之毒,那么刺客一定来自于蜀地!”
    刘秀不想听这些废话,不想听太医们的分析,他看向姜诗云,直接问道:“你可有办法解毒?”
    “臣女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中乌头之毒,并无十足之把握,但可以试一试。”
    刘秀脸色一沉,说道:“大司空不是给你试药的!”
    姜诗云看眼刘秀,垂首说道:“臣女并无把握解毒,陛下不妨问问太医们能否解毒。”说完话,她还后退了两步。
    “你……”刘秀被怼得直翻白眼,他转头看向太医,众太医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乌头之毒,又称无头之毒,中者必亡,以前他们也只是听说过乌头之毒,但从未见过,要说解毒,他们也没有十足之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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