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严夫人这了半天,第二个字无论如何也蹦不出口。
    筎果正诚心发问着,少年熟悉的低醇温润的声音自院外传了进来,她即可转身朝着萧芜暝就扑了过去。
    “萧护卫,你擅自离开,我要罚你。”
    小丫头娇嗔的声音软绵绵的让人连调都找不到了。
    萧芜暝伸手接住朝着自己蹦蹦跳跳扑来的她,笑的轻轻缓缓,“好,我认罚。”
    “都是怪你,害得我昨晚好晚才睡着。”
    少年噙着笑盯着她看,她这话说的倒也是没错,若不是因着他,这丫头也没有那么多苦恼的事情,有烦恼,自是晚睡了,可她这话听起来却是哪里怪怪的不对劲。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吵醒了,我才睡了几个时辰。”筎果娇嗔地哼了一下,又道:“我现在浑身没力气,走不动路,你背我,就现在。”
    少年眉眼轻笑,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蹲在了地上。
    筎果也不客气,大咧咧地贴上了他的背,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一套动作流畅至极,颇有默契,像是做过了千百回。
    严如玉几乎是窘迫地错开目光,看向了别处,那张娇美的脸蛋红晕未褪,不甘心的狠厉却是呈上了面容。
    严夫人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笑着上前,与筎果说,“这丫头,怎么说不听呢?老妇我也是为你好,才说了几句。”
    萧芜暝扬眉,赏了那严夫人一眼。
    得了宸王的注目,那严夫人心中自是得意了一些,她紧接着又十分愧疚地与他说,“殿下,老妇也不是多嘴,只是女儿家……”
    她看了萧芜暝一眼,又看了被背在他后背上的筎果一眼,才又说道:“这样于理不合。”
    点到为止,不用解释方才她们说了什么,旁人都已经听得明白了。
    “本王都说不得这小祖宗,严夫人你面子倒是比本王的还大。”萧芜暝敛着似笑非笑的眸光,嘴角弧度是让人望而却步的阴沉。
    严夫人几乎是愣住了,似乎萧芜暝的这话并不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
    那丫头十分郁闷的声音响起,“严夫人,我方才问你的三个问题,你都没有回答我,你给不出我答案,如何能说女子非得矜持才行?”
    “萧护卫,你喜欢矜持的么?”她的小脑袋在少年的脖颈处磨蹭了几下,喃喃地问道。
    这话几乎惊得那严如玉侧目而视。
    这但凡正常点的姑娘家,都不会这么直白的问出这种话。
    严如玉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去听萧芜暝的回答,不知为何,这心跳地十分快,似乎这问题是她问出的一般。
    萧芜暝微微蹙眉,似乎深酌了一番,才道:“看人。”
    言下之意是,他喜欢的,不管矜持与否,都无关系。
    严如玉脸色白了白,也不知从哪生出了挫败感,下意识的转身要走,却听到严夫人又说,“听闻王爷府中的马管家对筎小姐管得紧,琴棋书画,每一样都请了个先生教。”
    筎果趴在少年身上,警惕地看着严夫人,脸上明晃晃地摆着你准备干什么的神情。
    严夫人笑了笑,故作看不见她这陡然一紧的神色,继而笑着又道:“早前我又听说筎小姐画画的水平已经超然过请的先生,老妇想着这画画要心思细腻的可人儿才做得好,那礼乐应也是不在话下的。”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严如玉的身边,拉着她到了萧芜暝的面前。
    她又说,“小女自幼就偏爱礼乐,老妇想让筎小姐也吹一吹这玉笙,让她有所受教。”
    环住少年脖颈的手微微用力,筎果的脑袋就凑到了他的脸庞,嘟着嘴看了他一眼,一副你看她那样,我昨夜没有说错的样子。
    萧芜暝眉头微蹙,不悦的神情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冷眼剐向了严夫人,道:“听说?又听说?严夫人平日里倒是挺闲的,你还听说了什么?不如继续说说,本王对于八卦一事,也是喜欢的很。”
    严夫人没成想这炮对着自己,几乎愣在了当场。
    少年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薄唇勾起的弧度若有似无,似笑非笑,“看得出严夫人把令千金当做个宝,平日里没少拿出来与别家的千金做一番比较吧?”
    三言两语,毫不客气的就将严夫人心里头那点心思给说了出来。
    这本就是皇亲贵胄之间暗暗较量的把戏,这严大人虽只是一方县令,攀比的心思却也并不落于人后。
    严县令自知自家夫人这是逆了龙鳞,连忙在旁说笑缓解,“妇道人家平日里没什么可做,一门心思就钻在这上头了。”
    说罢,他瞪了一眼严夫人,“夫人真是胡闹,王府出来的丫头能不出色吗?便是个质女,那也不能随便与人较量的,你当是隔壁街陈员外的千金呢!”
    “老爷,我真没起这心思,就是想听一听这齐湮的曲调,听闻……”她说道这里几乎是一顿,想起了方才萧芜暝拿听闻二字讥讽她。
    她反应很快,换了个说法,“大家都知道五国内齐湮的曲调最是大气好听,我想着咱家玉儿一心爱礼乐,就想讨教讨教筎小姐。”
    筎果突然抬起小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满脸的痛苦,像是被她说中了心事一般,“严夫人,我自幼就待在北戎,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皇爷爷,已经很苦了,你怎么还拿这事戳我心肺?”
    “没有,我真没这意思。”严夫人脸色大变,慌乱地看向自家夫君,想要他出手解围。
    严大人死死地瞪了她一眼,甩开了袖子,却是十分无奈地在旁帮她说着好话,“筎小姐,我夫人就是这样的人,不会说话,她真没这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筎果吸了吸鼻子,眼眶已经微红,她傲娇地抬着下颚,看了严家人一眼,拍了拍萧芜暝的肩膀,随即少年便是蹲下身子,让她下来。
    她看了一眼严如玉手中的玉笙,这个就是方才扰她清梦的东西。
    玉笙是最简单的乐器,是女子学礼乐是第一个学的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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