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那高纪就返了回来。
    秋歌儿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找到了?”
    “属下记得,公主在离开卞东前,并未将那镯子带来。”高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底沉浮着一层碎碎的怒意,只是隐而未显罢了。
    经他这么一提,秋歌儿像是想起来了,适时地露出的恍然回想起来的神情,“多亏你记得。”
    安渊早在高纪回来的时候,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微微侧过身,生怕自己被高纪看到。
    可是筎果偏生不让他如意,“安渊,看高大人看茶。”
    安渊只好硬着头皮端茶给高纪。
    高纪接过茶,眸色略沉地看了安渊一眼,几分的压迫,几分威胁,“实不相瞒,今日高纪到此,是为我家太子爷办事。”
    他将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抬眸与筎果对视。
    筎果就静静地看着他,也不与他搭话,不是她不好奇,只是她太了解洛易平了,这人做的事情,还能有好的不成?
    高纪见无人应自己,方才端起的架子气势泄去了大半,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听闻安质子得罪了齐湮小公主,入宫为奴,太子爷命我前来看是否属实。”
    筎果这会儿才“哦”了一声,甚是不走心地说,“那你也看到了,可以回去复命了。”
    高纪愣了愣,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秋歌儿,秋歌儿不明地回看他。
    一时间,高纪几乎以为是自己表达的不好,他方才那字字句句里,分明就是在暗示筎果,安质子虽是质子,但身后也是有人的。
    可偏偏这筎果看着长了个玲珑七窍心,但愣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小公主,你让安渊入宫为奴,辱的是我卞东的颜面,伤的可是两国的交情。”
    在一旁懒懒地倚着椅背而坐的萧芜暝轻呵了一声,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掀开了杯盖,他虽是敛着眉目,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杯茶,却是气势迫人。
    “本王十分的好奇,高纪你是干什么的?”
    高纪不明萧芜暝为何如此一问,老实回道:“回宸王殿下的话,在下是卞东太子跟前的幕僚。”
    “幕僚?”萧芜暝挑了挑眉,半分的意外,半分的怀疑,“本王怎么听说你是个种花的?”
    高纪神色一僵,低下了头,试图掩住自己阴沉下来的眸色。
    在卞东宫中做花匠的日子在他看来,可谓是卧薪尝胆,他不愿意被人提起,因为花匠的身份实在是太丢人了。
    偏偏萧芜暝似乎存心要激他,在那讥讽地说了一句,“卞东真是人才遍地,连个花匠也能被你们太子收为幕僚。”
    末了,他坐正了身子,俊脸上呈着几分的好奇,“高纪,本王很好奇你的上位史,不如你与跟本王说说,你有什么本事。”
    本事?
    高纪的武功是他自幼偷看那些宫中侍卫训练时学了几个招数,三脚猫都不不如,能唬人已经十分的好了。
    他读的书又不多,虽是有心想学,可无奈没读书的脑子。
    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就唯独种花的技艺能够看。
    屋子因着高纪的沉默而安静了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是因为攀上了秋歌儿,才会被洛易平收为幕僚。
    但是高纪实在是想不明白,洛易平不是个唯亲用人的人,便是他有心想与秋歌儿加深兄妹感情,但凭着秋歌儿这样崇拜他这个太子哥哥,这洛易平也无需这样做。
    见他三分的窘迫,七分的暗怒,萧芜暝一贯温润的语调里染了点似笑非笑的调调,“你是什么身份的人,也敢指责筎果的不是?”
    高纪这才明白了过来,宸王这是在为他方才对筎果出言不逊而出气呢。
    “在下并不觉得方才的话有何不同,小公主年纪尚轻,不懂其中深浅,在下只是提醒罢了。”
    筎果却是笑了,她看向安渊,“你自己说,是我罚你才留下你的吗?”
    安渊硬着头皮,“高大人误会了,是我心甘情愿留在宫中伺候小公主的。”
    高纪没有想到安渊竟是会站在筎果的一边,气的脸色大变,“安渊,你可还记得你是卞东丞相之子?”
    “不劳高大人提醒。”安渊亦是变了脸色,似乎是因为提及了丞相,心情不是很好。
    有人在外高声通报道:“宸王殿下,您方才在园中要的人,现在都在外面候着,听候您的安排。”
    高纪随即回头去看,由丹霜领着,十人不到的宫女太监入了殿中。
    萧芜暝起身,大掌拍了拍筎果的脑袋,“我有事要去办。”
    “去吧去吧。”筎果挥了挥手,转头就与秋歌儿说,“今日宫中来了唱戏的,听说是齐湮戏班中最好的,不如我叫他们过来解闷?”
    秋歌儿自是说好。
    不消片刻,这戏班子就来了。
    夏竹呈上了戏单,筎果也没有瞧,命人传话下去,让戏班子自己决定唱什么戏。
    本来就是个消遣时间的法子,这戏台上唱什么,其实坐在底下的人并不会在意。
    高纪站在秋歌儿的身后,见她们两个小丫头说笑地十分来劲,而在旁伺候着的夏竹姑娘倒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戏台子。
    他见无人注意自己,便悄然离开了。
    筎果的这座寝宫环湖而建,所以并不是很大,他转了半圈,就找到了萧芜暝的书房。
    屋里头还传来宸王吩咐人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约莫是生怕被人隔着窗户看到影子,他索性蹲在了地上,以耳贴门去听。
    “本王已经命人调动了郸江的物资,不出十日,应该就送到了,届时,由你们搬运记录分发给百姓。”
    “宸王殿下,就这样?”
    萧芜暝漫不经心地挑眉,“还想怎样?”
    “此次灾情十分严重,小的觉着若是以郸江一地的物资资源支持,怕是小半日都不够……”
    男子薄唇勾起的弧度慢慢地下沉,“本王做事自来有分寸,何时出过错?”
    “但凡事都要做好后路准备,万一当真不够呢?”
    这个小太监是新进宫的,所以胆子要比其他几个老油条大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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