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又站了出来,回道,“禀国主,犯事的皇室之人,并不在场。”
    “那是谁?”老国主气的心肝都疼了,“寡人定要活剥了这个混账。”
    “是筎果小公主。”
    老国主愣了一下,滔天的火气因着震惊而消了大半,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她……怎么会是她?她是个女的!莫不是那老鸨想讹诈皇室吧?”
    说罢,他觉得甚是有道理,半眯着眼睛,摸了摸胡子。
    “国主,昨夜筎果小公主与宸王殿下闯入花楼之时,很多人都看见了,她纵火时,亦是有人证。”
    “人证?谁?”
    这丞相所报之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老国主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听说过有女子强行进花楼的,便是有,那也是妇人去捉奸才闹事的,这宸王是与她一起去的,她这闹得又是哪门子的事?
    毫无缘由嘛!
    不过眼下,老国主顾不得细思筎果的动机,只想着知道那证人是谁。
    为了齐湮的国运,这筎果便是犯了滔天大罪,也是动不得的,要平息此事,唯有收买证人了。
    可丞相报出的人名,却又让老国主头疼不已,甚至起了这是一场孽缘的想法。
    丞相说的人,正是卞东太子洛易平。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老国主可以收买任何人,唯独这卞东太子不成,若是他这国主都命人收买证人,这不是明摆着齐湮上下龌蹉不堪么。
    是以如此,老国主在重压之下,只好到筎果这行宫来了。
    这丫头倒是舒适的很,他这都下朝了,她还没有起床,没起床也就罢了,她那两个丫鬟一个竟敢拦驾,一个竟是死也不肯去喊筎果那丫头起来。
    区区两个丫鬟,自然是不足为惧,惧怕的是这个亲自挡驾的北戎宸王。
    锦衣男子从屋里头出来,看见他,一口第一句话便是打发他走,“果子还未起床,国主回去吧。”
    这是齐湮,这是他的地盘,何时被北戎人呼来喝去了?
    老国主觉着自己已经在气死的边缘徘徊了,因着如此,便是连平日里的客气都没了,与萧芜暝吵了起来。
    这丫头都敢放火烧楼了,萧芜暝轻飘飘的一句“严重了”反倒指责起了他的不是。
    老国主冷笑着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严重了?那是不是她放的火?”
    “这丫头不过是丢了个灯笼,也不知道这齐湮的蜡烛是用什么做的,竟然可以酿出一场大火。”
    一时间,也不知这宸王是在夸齐湮的蜡烛用料好,还是在暗讽众人小题大做。
    “宸王,寡人告诉你,这丫头,寡人今日是罚定了,寡人不光是要罚她,还要她当着众人的面受罚,看她日后还敢如此胡闹!不拿百姓的家业当回事情!”
    啪的一下,门应声打开。
    筎果自里头走了出来,她其实酒还没有醒,两三步走出来,这身子骨一软,就靠在了萧芜暝的身上。
    “皇爷爷,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罚我?”
    见她出来,方才还囔囔着的老国主却是一下子说不上话来了。
    他怎么可能真的敢罚筎果,难不成当真是要为了一个花楼去拿齐湮国运冒险不成?
    老国主回头瞪了身后的几个太监一眼,他们都可谓是他的心腹,一路上走过来,他就吩咐了要他们想法子,却不想这些人平日里机灵的很,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却一个办法都拿不出来。
    萧芜暝向来爱助人为乐,又见这齐湮国主是筎果的皇爷爷,往年郸江也是得了他不少的好处,便是开口给他想了个法子。
    “国主以为,这花楼是什么样的地方?”
    国主颇为嫌弃的甩袖,“污秽之地,龌蹉肮脏。”
    “那不如就罚果子去将齐湮的花楼都关了,戴罪立功如何?”
    这主意听起来似乎很不错,明面上是受罚,也是一如方才他所言的那样,要筎果当众受罚,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妥。
    这明明是花楼老鸨来找筎果算账的啊。
    老国主眉头微蹙,“听起来似乎不错,可你这丫头能行吗?”
    “怎么不行?”筎果哼了一声,“皇爷爷可是忘了,郸江之地半个花楼的影子都没有。”
    有宸王在,这点小事算什么。
    “成吧,那就如此。”
    老国主要的不过是个颜面罢了,只要保住了齐湮的国威又不会伤国运,他才懒得去管筎果会如何受罚。
    此消息经皇榜贴在了城门口,公告天下,众人哗然。
    要说最生气的,那个御前代花楼老鸨状告筎果的丞相是其中之一。
    他儿子那晚也在花楼,因着起火受了惊吓,竟是不能人道了,一个晚上,他连请了十个御医,那些御医都说,这是心里头的病,无药可治。
    无药可治,那岂不是就成了不治之症?
    这丞相听那老鸨说是筎果所为,便是记恨上了这丫头。
    这花楼失火的案子一夜之间闹得沸沸扬扬,他以为国主会给筎果吃点苦头,可他却忘了,筎果虽不是国主疼在心尖上的小辈,却是最不敢动的一个,便是有卞东太子作证,他也不会动这丫头。
    老百姓们对着皇榜指指点点,最义愤填膺的,是那些男人,“老国主太过分了,这分明就是包庇!”
    “就是!明明是小公主烧了花楼,怎么反倒让所有的花楼都关门?”
    这两三句气愤的话才起了头,紧接着又被妇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说!你平日里是不是偷偷瞒着老娘去了花楼?”一个妇人捏着自己丈夫的耳朵,凶狠地问道。
    “没有,真是没有,娘子你快松手。”
    妇人凉凉地哼了一声,“没有?没有你激动什么?花楼关了跟你什么关系?要老娘看,花楼这种龌蹉之地早就该关了。”
    一众妇人附和,“没错,没错!”
    下午的时候,这皇榜又贴了张新的,又引得无数人哀嚎不已。
    皇榜写的是:烟柳之地人流混杂,要管理十分的难,今日花楼皆要每日收税,每家都是五百两银子。
    这样的收税法,哪一家花楼还开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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