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吗?”
    筎果微微笑着,几缕阳光自窗外洒了进来,落在了她的身上,明媚可人。
    萧芜暝抬眸看向她,唇畔不知何时染上了笑意,似深似浅,勾勒出的那一抹上扬的弧度,就像是将人的心尖勾出,卷着的是一股令人悸动的蛊惑。
    他就这样看着她,静静不语。
    少女杏目黑白分明,透着浅浅的笑意,一抹狡猾之色自她眸底一闪而过,“我不告诉你,有本事你猜出来。”
    后来,筎果就后悔了,萧芜暝当真日日琢磨起了这事来,对此,她一词之曰:“悔不当初。”
    长公主囚于囚车内,游街示众一日,不少的百姓都赶去看了热闹。
    筎果也想去来着,这人才到了宫门口,却遇上了突然兴起而至去,亲自去监督守宫门侍卫的皇爷爷。
    他沉着一张脸,正训斥着这些侍卫,面前的侍卫们纷纷低着头受教。
    筎果去的时候,他约莫是训得口渴了,停下来喝茶,一眼就看见了她,当下搁下了茶杯,就紧接着训了她一句。
    虽不是明着训,可那话听起来着实刺耳。
    “整日里没个正行,一个长公主叫寡人头疼不已,怎么,其他的公主都要效仿她不成?”
    约莫是心里有气,又找不到法子找她撒气,这才拐着弯骂她呢。
    今日国主也不是突然起了兴致去训斥守门侍卫的,前晚卞东太子的几个亲信竟然能抬着尸首入宫,这些守门侍卫必当是失职的,怕不是哪个不要命的,收了钱财,理应是各个都要革职查办的。
    只是碍于要给卞东太子一个面子,又不想落人口舌,这才对外宣称,全因尊重卞东国,那晚才特赦放行的。
    这话既然出了,国主自然是没有能罚人的理由,只能变着法的让人去找这些侍卫麻烦,给点教训。
    百姓苦战久矣,齐湮不战这才几年,如今百姓中有人听说因为长公主此举,齐湮与卞东许是会交恶,当下人心起伏,纷纷上街拿着臭鸡蛋烂菜叶去砸她。
    长公主不知,这也是在国主默许之下的,为的,是让卞东国出口气。
    可齐湮国主从来不怕战,又何惧这小小的卞东国,国主此举,着实让不少人捉摸不透。
    洛易平负手立在一间客栈的包厢窗前,淡漠地看着那辆囚车自街头游行至街尾。
    高纪自外头走了进来,对着他行了礼,神色呈着几分的紧张,“太子爷,卞东来人了。”
    “父王又有什么吩咐?”洛易平转过身,坐在了席上。
    高纪觑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是太子爷您府上的那位,她来了。”
    洛易平端起的酒杯在嘴前一顿,他眉头紧蹙,沉了沉脸色,酒杯应势而裂。
    “她来做什么?派人送回去。”那张好看的娃娃脸上满是不耐与厌恶。
    “是国主派她来的,不好打发回去。”高纪十分为难地道了一句。
    洛易平冷笑,“她倒是有本事能哄得父王开心。”
    卞东人最是看重利益,上至皇室,下至普通百姓,他们都默认婚姻只是一种利益置换罢了。
    既然能哄得卞东国主欢心,自是有可利用的地方。
    洛易平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从北戎兴建宫殿坍塌之下救出的牧遥。
    她被洛易平的人救出后,就护送到了卞东的太子府,世人只知道沧南质女牧遥死在了那次宫殿坍塌之下。
    而她因着爹爹是沧南的镇国将军,卞东国主自是接纳了她,甚至还主动赐婚。
    早前筎果从北戎动身归国时,那会儿他已经在了齐湮,后被父王召回了小半个月,就是回去与牧遥行婚宴。
    因着世人都认为牧遥已死,所以婚事不可大办,只请了几个分量的皇室宗亲见证行礼,外人自是不知这太子妃之位早已有人占之。
    卞东国主为了拉拢沧南的牧老将军,还亲笔写了封书信,叫人送过去,让牧老将军安心。
    但这并不是洛易平计划之内的事情。
    他留着牧遥,的确是为了拉拢沧南的牧老将军,却并不想娶牧遥,不知是府中的谁走漏了风声,传到了父王的耳里
    那牧遥又在卞东国主面前诉苦了一番自己是如何为洛易平牺牲的,又暗示自己的亲爹在沧南是如何如何的受重用,这才得了卞东国主亲自赐婚。
    洛易平眉头紧蹙着,思量了一会,说道,“安排她住在偏院,平日里没什么事情,不要让她随意走动。”
    高纪应了一声后,离开。
    齐湮开国百年一来,还是头一回这么憋屈地去讨好其他国家。
    老国主甚至还请了洛易平进宫,询问他对此事处理的结果,可算满意。
    洛易平说的话倒是温淡,可架子却是端了起来。
    他说的是,“国主的诚意,本太子看到了,自是满意,不过安渊质子死于非命一事,已经传到了卞东,卞东上下气愤不已,今日卞东也来人传达了父王的意思,他……实不相瞒,不甚满意。”
    死了一个质子,抓出真凶处以绞刑,这就算完事了?
    卞东国主见齐湮国主如此低声下气,心里头怕是琢磨着齐湮因先前的天灾弄虚了国体,以至于不想惹事。
    卞东不满意,老国主便召集了百官商议此事,十分的看重。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为了此事,吵得不可开交,他们谁都想不通,国主此举,究竟是何意思。
    他们想不明白,筎果也想不明白。
    她还记得十分清楚,前世里,萧芜暝破宫门而入,直接杀入齐湮宫内,便是他将剑架在皇爷爷的脖颈上,她皇爷爷也不曾怂过。
    怎么到了这一世,人就变了?
    “奇怪,太奇怪了。”她躺在岸边的柳树下,虽是闭目小憩着,可满脑子都在琢磨着这事。
    一道阴影自上而下的遮住了大半的日头,萧芜暝温淡含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小脑袋瓜里又是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筎果睁开了眼睛,从草地上坐起,看着面前蹲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皇爷爷一向最是看重齐湮的颜面,此番怕是举国上下都被他丢进了脸,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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