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过半日,就被传到了无良国主的耳里,那个今早才被骂过的将军又喜提表扬,让他受宠若惊。
    无良国主的原话是这样的,“原来你这么深谋远虑啊,此事你怎么不早与寡人说,害得寡人误会你了。”
    打了一整晚的仗,将军已经累得不行,好不容易将城门守住,却又被挨骂了一顿,将军那叫一个身心疲惫。
    听无良国主这么说,本还想做番解释,却被自己的得力副将给拉住了。
    无良国主空口留下奖赏,说是等攻下元辟后,封他为护国大将军,便走了。
    “我顶天立地,绝不屑干此等下毒的肮脏手段,你方才为何要阻拦我?”
    副将无奈,“将军,你是被国主骂的不够,还是觉得被罚俸禄罚的不够?你的名声值几个铜板啊,你就疼疼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吧,此为大义之举啊。”
    将军觉得这甚有道理,可又压不下心头的这口郁结之气,只身离开军营散心。
    萧芜暝被北戎军重伤中毒一事在北戎百姓之间流传的沸沸扬扬。
    不少百姓聚集在了军帐外,为萧芜暝声讨。
    好不容易心情舒缓一点的无良国主气结,合着他的这些子民当真是不怕他了。
    他亲自过去,用刀捅了一个壮汉,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他一脸。
    “谁再敢为萧芜暝声讨鸣不平,寡人就视他为叛贼,当即处死!”
    生死在前,百姓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可每一个看着无良国主的眼神,极具的厌恶。
    无良国主见状,心里头生出了茫然的无力感。
    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寡人……是真心想待你们好的,你们为什么只看那萧芜暝,他可以给你们什么?就因为巫马氏人的一句话?你们就这么信他?他如今已不是北戎人了,是与北戎对立的元辟国的君主!”
    北戎百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些甚是不屑看他。
    强权压下的,只有心冷和表面上的顺从。
    无良国主的视线从他们脸上扫过,又强硬道,“北戎叛贼,株连九族,你们都想清楚了。”
    与百姓对峙而立的将士们面上虽是平静,可持剑的手已经松了。
    他们拿命相搏的,是北戎往后的安宁,而并非是要护住一个随意诛杀百姓的昏君。
    况且,一国之主竟是赞扬下毒这等下三滥的行为,有何德可居其位。
    林间小溪,潺潺的水流以被冰封,漫天的大雪,覆盖着整个世界。
    花漫蹲在地上,用刀鞘砸开了冰,取了些水,又架了火架子。
    “主上在想什么?”
    她仰头看着身长如玉的男子,虽是一身粗布衣服,却也掩不下他的风华,只是那一双眼眸太过阴鸷,与他这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极其的不相符。
    可花漫就是爱极了他骨子里的这邪佞之气,她甚是想不明白,像洛易平这样的男子,为何被他记挂在心上的那个人竟是待他弃之如敝屣。
    “难道昨晚真的只是林中的走地鸡?”
    闻言,花漫愣了一下,要烧热的水倒了一碗给他,又道,“管他是什么,萧芜暝此次必死无疑了。”
    “我不要他死,我要他好好地活着,看着自己失去所有,再看着我,如何一步步地将他的东西得到手,包括这天下,包括她。”
    花漫心不由得酸了一下,洛易平竟是连她的名字都舍不得说给别人听。
    她强颜欢笑道,“主上必定会心想事成的,我会帮助主上得到一切的,所有主上不必再烦恼昨夜之事,你不是一个人啊,有我,还有整个百夷族,不都听命于你吗?”
    “百夷族?”洛易平冷哼了一声,“区区一个游牧部落而已,能助我什么?”
    花漫滞了滞,垂下眼眸,轻咬着唇。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你想办法去查清楚,萧芜暝的军营里谁不见了。”
    花漫点头应了下来。
    可军营内的人那么多,她怎么可能调查地出来。
    日落月升,花漫看着军营内的人一如往常,就连那个据说中了毒的萧芜暝,在被夏老头解毒后,还亲自走出来,与将士们同碗喝酒。
    虽是距离离得有些远,可她也是见过萧芜暝,那身形一看,就是他,不会有错的。
    她这一盯,就盯了足足五六日,当她回禀洛易平时,才知什么叫为时已晚。
    沧南军在雍城潜伏数日,将守着雍宫将士的调换队伍时间调查的十分清楚。
    可这也是无用的,在别的国,调换队的时候,是最为松懈的时候,可在雍城却是最难的时候。
    明明眼看着是有机会的,可偏偏无从下手。
    雍宫是寇元祺领兵守着,每每换队时,总会多上一队的人马守在宫门处。
    沧南军冥思苦想了好几日,这才想出一个声东击西的好办法。
    这夜的雍城,因着下了连日来最大的雪,街上一片的死寂。
    冷冽的寒风将挂在街上的灯笼吹灭,甚是有些没有挂牢的灯笼随风落地,一路翻滚着。
    就在雍宫将士们换队之际,城门口的将士来报,说是有一支军已经兵临城下,正在城门外叫嚣着。
    寇元祺手持着长剑,神色是少见的冷厉,“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他们。”
    “留在四队人马,守好宫门,其余人马,随我杀敌。”
    躲在难处的沧南将军看着寇元祺领兵而去,冷笑道,“这寇元祺原来这么好骗,亏得我还在担心骗不到他该怎么办。”
    现在,寇元祺领了大部队人马赶往城门,剩下的这些守宫门的自然是不会被沧南军放在眼里。
    但为保万无一失,沧南将军决定再等一会,等寇元祺领兵走远了,再攻入雍宫。
    与此同时,雍宫。
    筎果坐在床榻上,往枕头底下塞了一柄匕首。
    她细想了一下,又叫夏竹拿来首饰盒,从里头拿出了一个赤金花叶发簪。
    “这簪子小主子从来没有戴过呢。”夏竹如是说道。
    筎果用手指碰了一下簪子的尖头,只轻轻一下,这手就被刺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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