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了,亏你还是当爹的呢,就不想两个儿子么?”筎果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口揶揄着他。
    两人手牵着手走回了宫,在宫门口碰上了跪在地上的皇甫孟佳。
    瞧着周围的围观群众人数不少,想来她应当是跪了很长时间了。
    筎果当即眉头一蹙,仰起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那张俊美容颜此时顶着不耐烦,拨开人群,牵着她往前走。
    守宫门的侍卫一见他,即刻上前禀报。
    “殿下,太后,皇甫孟佳在这里已经跪了四个时辰了,她说要告御状。”
    萧芜暝蹙着剑眉,印出一个浅浅的川字,鲜有的不耐,开口淡淡,“什么事情?”
    “殿下,此次科考不公,还请殿下明察。”
    周围的看客里突然走出不少书生模样的人,有几个筎果还甚是眼熟。
    他们与皇甫孟佳跪在了一起,开口说着与皇甫孟佳一样的话。
    “寡人知道了。”
    萧芜暝牵着筎果,抬脚才从皇甫孟佳的身旁经过,筎果的衣摆就被一个书生拉住了。
    “释兄?我没有看错吧?”
    开口说话的,正是科考结束那日拦着筎果要去胡吃海喝的那位书生。
    筎果唇边的笑意僵住,正是因为她也落榜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她自然不想承认自己是释艾嘉。
    “方才那侍卫喊她什么?我若是没有听错的话,是喊她太后?”
    萧芜暝幽深的眸底毫无温度,他勾唇盯着那只抓着筎果衣摆的手,似笑非笑道,“知道还不放手?”
    那书生倏地一下就收回了手,顶不住萧芜暝那迫人的气场,将头埋得很低,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皇甫孟佳跪在地上,挺直着腰板,道,“殿下,科考的第二日抓到了一个作弊的考生和协助作弊的考官,民女认为还有徇私舞弊的考官,此次科考不公,还请殿下明察,还考生一个公平。”
    “皇甫孟佳。”
    萧芜暝忽然和善地喊她的名字,这让皇甫孟佳有些惊讶地发愣,“民女在。”
    “寡人问你,既已及时抓出科考场上舞弊之人,你为何还认为科考不公?”
    “因为……”皇甫孟佳看了筎果一眼,轻咬着下唇,没有了下文。
    筎果被她瞧了一眼,深感莫名,摆摆手道,“你看我做什么?哀家也落榜了。”
    皇甫孟佳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纤长的指甲没入掌心,印出了一道颇深的印子。
    她知道筎果没有在三甲之列,也正是因为筎果也落了榜,所以让她没有了做好的理由。
    若是筎果在三甲之位,她今日就能以不学无术的太后也在榜上,故此有理由怀疑科举不公。
    “因为什么?”萧芜暝冷眼看着她,阴沉沉地替她说了下去,“因为你落榜了,所以你觉得科考不公?”
    这才是她真正的心底话。
    想来也是,她皇甫孟佳博学多才,自小就以才女举世闻名,科考却落榜,何其丢人。
    皇甫孟佳眉头拧得很紧,“没有这样的事情,请殿下不要随意揣测我的用心,我虽已不在朝内,但始终一心向你,此心不改。”
    此言一出,不仅是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了起来,连一同与她跪着的那些考生也交头接耳了起来。
    皇甫孟佳这话虽是表忠心,可听着怎么这么的暧昧呢?
    是以如此,众人皆是带着某种期待看向了萧芜暝,等待他的反应。
    “寡人有没有恶意揣测你,你心里清楚,看在皇甫一族的面上,寡人留你三分薄面。”
    萧芜暝平平淡淡地开腔,眸色亦是冷淡。
    殿下这未免也太不懂风花雪月了。
    突然起了夜风,萧芜暝将身上的玄色披风解下,罩在了筎果的身上,细心地为她系着衣带子。
    众人忽然明白过来,殿下不是不懂风花雪月,只是他只为一人花前月下罢了。
    “科考舞弊一事,寡人早已派王爷暗中调查,若是连这事情都要你们这些不在朝中的人提醒,那寡人岂不是一个昏君?”
    话至此,考生不敢闹事,连连磕头后,便就此散了。
    皇甫孟佳在宫门口跪了很久,直至家中的丫鬟寻来,将她扶走。
    查考官一事自然还是落在了萧昱蟜的身上。
    萧昱蟜办事能力不错,不过半日,他就查清楚了。
    翌日朝上,他当众揭发了礼部侍郎田大人徇私舞弊。
    “王兄,先前在考场上舞弊的刘大人,也是听田大人的指使助考生作弊,此次的状元,榜眼,皆是作弊的考生,其中状元还是田大人的私生子。”
    一打证据丢在了田大人的面前,他百口莫辩,当场就跌坐在了地上。
    以田大人为首的一干人等皆是被打入了地牢,听候发落。
    所谓听候发落的意思,其实是等筎果找他们算账后再另行处置。
    萧芜暝下命后,身子懒懒地倚靠在椅背上,低声道了一句,“这样满意吗?”
    站在他龙椅屏风后的筎果嗯了一声,还带着不悦的怒气。
    考生的试卷重新阅检。
    近日地牢里被关进了不少人,比以往也热闹了许多,那个被关在最里头的聂玉书却并不开心,夜夜被吵得睡不着,恨不得洒一包毒粉出去,将他们都毒哑算了。
    那些礼部的大臣们中气十足地干嚎了两个晚上的冤枉,直至筋疲力尽才算罢休。
    因着牢中关押的人多了,来牢中探监的人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萧芜暝并没有说不准探监,故此狱卒们也没有拦住那些探监的人。
    一日午时,下了一场暴雨,天色暗地好似黄昏时分,这日探监的人也不少。
    聂玉书背靠着冰冷的墙,闭目养神着。
    有一个脚步声轻而浅地靠近了他的牢房。
    “听说你找我?”
    洛易平易了容,站在牢房前,看着他。
    聂玉书缓缓地睁开眼眸,“你怎么还没有下毒?”
    “萧芜暝是什么人?能这么容易近他身的吗?”洛易平不耐地开口,特意压低了声线,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
    需知,聂玉书是不允许被探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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