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风雨不止,有风从窗户缝里透了进来,烛光明明灭灭的,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筎果抱着膝盖,闭紧双眼,她在心里祈祷着自己宁愿减寿来助巫马祁赢。
    此时的西闽国。
    在一座黑暗的屋子里,只有石壁上的一个小窗户能透进光。
    然而,此时乌云密布,无月亦无星光,整个屋子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
    一道如枯木般毫无生息的嗓音在这黑暗中响起。
    “回国主的话,有人正在破坏我的作法。”
    西闽巫师一挥手,石壁上烛光熠熠,重新恢复了光亮。
    她又道,“如今有这能耐的,就只有巫马祁了。他知道今夜子时,是我法力最弱的时候,故意挑这个时辰,来对付我。”
    “寡人不想听废话。”
    西闽巫师看着高高在上的西闽国主,神色一滞,垂下头是,露出了几分隐忍的神情。
    “国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破坏我的作法的。”
    “最好如此。”西闽国主搭在龙椅上的那双手干瘪,布满了老人斑,“寡人的时间不多了,你想要继续荣华富贵,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巫师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木偶,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木偶的白布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这是一种法术,本是她用木偶代替自己,躲过天谴之用。
    但巫马祁选择在今夜子时动手,很显然不止是想破坏她的作法这么简单,是想要她的命。
    所以,天谴未至,她就已经不得已要用这法子来护自己了。
    她将木偶放至在面前的坛子里,再度操控起了蛊人。
    巫师虽也姓巫马,却只是巫马氏的旁支,与巫马祁斗法,她注定赢不了,故此,她只能操控蛊人,尽快攻入雍城,杀了筎果和萧芜暝。
    被沧南军围困对峙地太久,不止是那些尚且受过训的百姓累了,连元辟军也累了。
    元辟的将士们死伤无数,堆积了成了一座座小山,这是沧南军故意堆出来给他们看的。
    而沧南军却一次进攻比一次要猛,丝毫不知疲惫。
    寇元祺手持着长弓,六剑齐发,射中了六人,却只有一人正中心脏倒下。
    他周围是不少已经倒下了的元辟军,即便是他,也经不住体力不支,身子晃了晃,险些被冷箭射中。
    前方的战况报回了雍宫,筎果命所有的影卫都上战场,她的身边就只留了一个丹霜。
    丹霜以为筎果至少会留下两个人,却没有想到只留了她一个人。
    “小主子……”
    因为她的失误,曾经让筎果三番两次的陷入危险中,可眼下她却还是这么相信自己。
    丹霜从未这么被人托以性命的信任过,她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
    筎果因着不断地在放血,脸色已经有些白了。
    她拿起一碗血,给了丹霜,“拿出去给巫马祁,告诉他,别省着用,我血多着呢。”
    筎果何其的聪明,即便巫马祁不说,她也能猜得到,她的血,才是斗法取胜的关键。
    或许,跟他斗法的那位,最怕的就是她的血。
    所谓的棺材子代表向死而生,是解蛊毒的方法不假,但她的心头血,应当不止是用这个功力。
    林间的那条小路,即便此时狂风呼啸,也没有吹散那股浓稠的血腥味道。
    萧芜暝斩杀了一个蛊人,单膝跪在地上,用长剑支撑着疲惫的身躯,喘了口气后,再次挥剑起身,沐血奋战。
    就在寇元祺快要抵抗不住的时候,大军随着乘风及时赶至。
    “寇将军,援军到了!”
    寇元祺看着身旁那小兵指着城下的涌动而来的元辟将士,闭了闭眼进,突然跌倒在了地上。
    钟向珊登上城墙的那一瞬,就听到将士们齐呼,“寇将军。”
    “他怎么了?”钟向珊心中焦虑,快步地走了过去,将寇元祺抱在怀里,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寇元祺,你害得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身旁的那个小兵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
    钟向珊边哭边烦躁地问道,“你做什么?”
    “钟女将,寇将军只是累得昏过去了,他没死。”
    “……是吗?”
    钟向珊滞了一滞,这才想起要伸手去探他的呼吸。
    哦吼!这下完蛋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话?
    依旧是那个小兵,他此时尽力地憋着笑,对着钟向珊道,“钟女将放心,等寇将军一醒来,我们就盯着他,让他对你负责。”
    “……不劳烦了。”
    那些倚着城墙稍作休息的将士们异口同声道,“要的要的,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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