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白不厌不该在公主婚礼上闹出这一遭,但没一人说他的剑法不高明。如今长安城里的剑术高手,他必然居于前十,无论是小姐还是公子,“白不厌”这三个字应该会在最近经常出现在他们的口中。
    当然了,有些人是喜欢,有些人是讨厌。
    霍清渺一路上喋喋不休:“这个白不厌真是没有教养,据说他母亲大长公主当初就目中无人,毫无礼数,性情诡异乖张。我看真是遗传了个十分,否则怎么会跑到人家婚宴上大闹一场?”
    “你要不要去和王二小姐打一架?”阎良花问。平日里看着这帮小姐或嚣张跋扈或端庄温柔,结果还是有追星的那一面。正主争斗,粉丝互撕。
    霍清渺怒瞪她一眼,正要开口说话。
    走在最前面的霍夫人停住脚步,回头看像离着老远的二人,神色极其冷淡:“走快一些。”
    霍清渺赶紧跟上了母亲的步伐,紧接着出了公主府,上了外边停着的马车。
    阎良花上了另外一辆。
    霍音骑马独行。
    天色已暗,在宁静的夜晚,车轱辘滚动的声响很清晰,偶尔卷入一枚小石子,还会颠簸两下。
    阎良花打了一个哈欠,盼着早点儿回家睡觉,偏偏事与愿违,马车突然停下。
    她有些意外,动用自己的异能闭着眼睛去感知外边的花草。正好这附近宅底有一棵参天大树,就在十米之内,风一吹来回摇动成为了她的眼睛。
    隔着窗户帘子,感知到了外边的景象。
    车夫被突然窜出来的毒针射中昏了过去,马儿原地不动,远离了霍家的大部队。
    两人从巷子里面往出走,一人如琼瑶美玉般温柔,随着走动,衣裳晃荡如荡漾开来的水波。
    另一人眼角眉梢透着桀骜,紧身黑衣,腰间插着一把折扇。
    二人并肩而行,倒有些搭调。
    沈浮如疑惑:“陈兄,这是要做什么?”
    陈平之道:“丢了脸,自然要找个面子回来。我要赢了他。”
    两人徐徐走近,远离了那棵树,阎良花感知不到外边场景,睁开了眼,估摸着二人快到自己跟前,不紧不慢的开口:“陈公子,沈公子累了一天,还出来堵我,我是应该感到荣幸吗?”
    陈平之很意外,车厢没掀开一处,车厢里的人却知道谁来了。
    他直接掀开帘子,推开车门,上了马车。
    内部空间很窄,两个人离得很近,膝盖都贴到了一处。
    他饶有兴致的问:“你怎么猜到了?”
    因为我有、异、能、呀~~
    阎良花眼帘都不抬,淡淡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是知道,而非猜道。”
    陈平之挑了挑眉:“你这派头很像神棍,你也的确挺能忽悠人的。白不厌是被你忽悠了吗?”
    阎良花冷笑一声:“银子是白不厌要去的,陈公子就算是心头有火气,往我头上扣帽子做什么?”
    陈平之慢条斯理地说:“又或者说,是他心疼你,主动所为?”
    阎良花讥讽道:“陈公子现在还有空关心我呢?你挨了打,娘子却不上心,不如多关心关心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吧。”
    陈平之不以为然地说:“我又不是那纠结于儿女情长的人,她待我不上心,却也将终身托付于我,我待她相敬如宾就是。”
    阎良花没想到自己随口讥讽的一句话,换来对方认认真真的回答,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你今天来是想让我帮你调解一下夫妻之间的矛盾吗?”
    陈平之费力的抽出了腰间折扇,直接展开,遮住了半张脸:“没,我在等人。”
    车厢的窗户被轻轻地敲了两下,外边传来了沈浮如无奈的声音:“陈兄,外面蚊子多,咬的慌。”
    陈平之将折扇合拢,用扇子挑开了窗帘戳开了窗户,向外边望了望:“怎么还没来?”
    今个是等人来的,人姗姗来迟。
    白不厌骑着一匹马,马蹄在寂静的夜里哒哒作响。
    今晚没有宵禁,是公主成亲的特摄。
    他穿梭在夜间,月光在他身上打出了一道华光,影子在地面上被拉扯的很长,不断的震动跳跃。
    最终听他“迂”了一声,拉住了缰绳,马儿抬起前蹄,在半空中停留片刻又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了per的一声响。
    白不厌下了马,冷着一张脸,难掩少年气质。
    陈平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笑了笑:“来的太迟。”
    阎良花长舒了一口气:“可以把我的车夫弄醒,放我走了吧。”
    陈平之问:“你都不关心他?”
    阎良花在心中默默的想,两个你绑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白不厌有些失望,但强撑着说:“何须关心。”他看像马车里的人,表现着自己的功绩,就像是得了第一名需要表扬的孩子:“我今天赢了他。”
    “你本来就比他厉害,赢了他有什么好奇怪的?”阎良花自然而然的说。
    白不厌一笑,露出了整齐的牙齿,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阎良花没有推辞的接了过来。
    白不厌的笑容越发灿烂,这一次做对了。他的心情很好,看着陈平之也没觉得顺眼:“放人走,我和你打。”
    “谁要和你打?我打不过你还要硬跟你打,这不是傻吗?”陈平之理所当然的说:“我最擅长的是喝酒,春意楼,你敢不敢去?”
    白不厌道:“怕你不成。”
    沈浮如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们去玩吧,我……”
    陈平之一把搂住了他,不许他走,另一只手扇动了一下,扇骨里藏着的银针飞了出去,扎向了那昏睡的车夫。
    “走。”
    三人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阎良花深深的叹了口气:“夜游喝酒,我也想。”但最终只能放下车帘,默默的安慰自己,好歹有一千两。
    车夫缓缓转醒,茫然四顾,那针上面有麻醉剂,他甚至没什么感觉,伸手去抓缰绳的时候,几下子就蹭掉了银针。
    他赶回霍家的时候,霍家人正发现少了一个小姐出来寻找呢。
    霍夫人很着急,她可不在意阎良花的生死,却在意阎生的想法。的贤妻良母还没开始表演,女儿却先丢了,让人家怎么想?
    正厅里面灯火通明,霍夫人坐在那儿等着,脸上有些着急的情绪。
    霍清渺在旁边陪着,心里巴不得人早死早托生。
    就连柳氏都被惊动,大晚上的匆匆来到了正厅,被凉风一吹又咳嗽了好几声。
    她感冒发烧,连公主的婚宴都没参加,眼下却不得不撑着病体出来问一问:“好端端的人怎么没了?”
    霍清渺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家门口发现她马车没跟上。”
    “那这是连车夫都没跟上来。”柳氏一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性的问:“要不要赶紧去上京兆府报案?”
    霍夫人当机立断道:“不行。不能让人知道咱们家丢人了,让府内的小厮人都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好歹也是天子脚下,怎么好端端的就丢了一辆马车!?”
    就在大家都着急疑惑的时候,那边儿马车主动回来。
    阎良花也没能回到自己的院子休息,而是被带到了正厅,与此同时被拽来的还有车夫。
    “你怎么回事儿?大家都在找,你知不知道净会给人家添麻烦!”霍清渺十分厌烦地说。
    阎良花茫然地眨眼睛:“怎么了?”
    夫人板着一张脸道:“怎么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阎良花摇头:“不知怎么的,没跟上夫人的马车。我也是到了家门口,听人说才知道的。”
    大家又问那车夫,车夫是一样的说法,只记得自己眼前一黑,然后被凉风一吹,睁开眼,就没跟上前面的车。
    他怀疑自己睡着了,又不敢说出来,便略去了一段不提。
    众人听着这样相同的话,各个面露惊异。
    车夫是家里用了好久的人,完全可以相信。
    阎良花看着众人惊异的面容,故意用神秘兮兮的口吻说:“该不会是碰上鬼打墙了吧?”
    霍清渺问:“怎么是鬼打墙?”
    “就是在一个地方绕着,怎么绕都绕不出去,因为没在人间走着,而是到了鬼道上,无论怎么样跑,最终都逃不出来。”她故意压低声音,晚上凉飕飕的,大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霍清渺更是吓得脸一白:“你别故意吓唬人。”
    阎良花坦荡的说:“是我自己在外头出了事,怎么妹妹更害怕。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是无所畏惧的。”
    至于那些做了亏心事儿的人,半夜睡觉可就要想一想了。
    霍夫人心地微微一寒,眉头一皱:“胡说些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看就是车夫没找好路,绕道了,今儿个是公主大喜的日子,就不罚你了,退下吧。都赶紧下去休息,这么晚了。”
    霍夫人这话说的不足为信,因为车夫是老人又不是新手,怎么可能绕路。
    阎良华神经兮兮说话,让人背脊发凉,越是回味闭眼睛的时候越是恐惧,晚上谁都没睡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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