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女人?”戚蝶衣大眼怒睁,“别告诉我是给你娘,你娘清心寡欲多年,是又要弃了姑子不做了么?”
    “我娘随性惯了。”关悬镜也不生气,“没准,真有哪天就还俗不做姑子。给她备些也无妨。”
    ——“关悬镜!”戚蝶衣挥袖拦住他的步子,“我去雄州不过两月,鹰都,什么女人入了你的眼?巧妆阁,关少卿也会亲自给她挑选礼物?我戚蝶衣,倒想知道是哪位姑娘如此厉害。”
    关悬镜擦过戚蝶衣气的发抖的身子,轻声道:“女人越跋扈,就越不可爱。大理寺还有事,我先走了,改日,再去府上向戚太保请安。”
    ——“关悬镜,关悬镜!”
    大理寺
    除了自家不大的宅子,关悬镜待得最长的地方,就是大理寺。旁人过了时辰就急急回家,关悬镜反正孤身一人,家里也就几个跟随多年的老奴,几乎日日在大理寺待到深夜,手头有案就查到底,不光如此,他闲时还喜欢找些多年未破的悬案翻阅。
    可惜大理寺得力的人不算多,作为年轻有为的少卿大人,关悬镜身上的案子实在不少,许多陈年旧案,匆匆扫过也就没了下文。
    阳城栎氏义庄里,栎容说起她爹在湘南失踪的旧案,偏偏就是关悬镜曾经无意中翻阅过的那桩。关悬镜没有和栎容提起,是因为他翻看了原本就不多的卷宗,也是毫无头绪,没有头绪的事,他不会轻易许诺,尤其,还是对一个守孝七年的执着女子。
    从巧妆阁出来,家中没趣,关悬镜索性又回去大理寺,打发着一个人的光景。或许也因为,大理寺是正经办事的地方,戚蝶衣再蛮横嚣张,也不会跑去那里闹腾。
    ——“关少卿,您怎么又回来了?”宫柒挠了挠头,“刚刚孟大人还提起你…”
    “提到我?是安乐侯的案子有眉目了?”
    “不是。”宫柒摇头,“那宗无头案怎么会有眉目?属下真庆幸案子没落在您身上,几位少卿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半,半月期限迫在眉睫,要再查不出,薛太保一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也不好说。照属下看,孟大人待您不错,这种难比登天的悬案,倒是没有指派在您身上。”
    ——“我倒是想试试。”关悬镜叹了声,“可惜他们只让我帮着张罗安乐侯的丧事,从阳城空手回来,反倒是无事可做了。”
    “属下要说的就是这个。”宫柒猛拍大腿,“孟大人说,鹰都的紫金苑闲置了几年,昨天忽然人影叠叠,不少下人开始忙乎起来,好像…”
    ——“紫金侯夫妇要来?”关悬镜低喃,“不是…应该…栎容…一定是薛家送栎容上京…”
    “鬼手女?”宫柒咋舌,“一个小小殓女,薛家送她上京,会腾出紫金苑来?我听说…紫金苑占地数十亩,里外十几个院落,装饰遍是乌金,极其富丽奢华,虽然鹰都是个侯府也有这么大,但…紫金苑不过是薛家在鹰都一个别苑,薛家两三年才来小住几日…这样的排场,可比皇上的行宫还要大。关少卿,鬼手女也住的上紫金苑?”
    “不止栎容。”关悬镜似乎在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猜错…薛小侯爷,也会跟着一道…”
    ——“悬镜料事如神,这也被你说中。”堂屋里,一个灰袍老人抚须赞道,“所以老夫才说,大理寺七位少卿,悬镜年龄最小,本事却最大。”
    ——“孟大人。”
    灰衣老人就是大理寺三品卿孟慈,关悬镜五年前就是跟在他身边学习破案之法,不过两年就能独自查案,破格提拔为少卿。孟慈是顶头上司,也是关悬镜的授业恩师,关悬镜对他很是敬重。
    大理寺上下都在孟慈手里,不光如此,孟慈谋略过人,处事妥当圆滑,虽只是一个三品,但地位却很高,孟慈和朝中大员交情匪浅,惨死的安乐侯,位极人臣的戚太保,都与他走的挺近。
    关悬镜让人称道的处事风格,也是从孟慈身上学到,唯一没有学会的,大概也只有与权贵的来往之术。
    “孟大人,真是薛小侯爷要来鹰都?”关悬镜眉头微蹙,“我听戚太保说起过,当年紫金侯领回外室生的儿子,皇上宣薛少安携子觐见,薛家几次推托,说小侯爷水土不服,回到湘南大病一场,久治不愈…最后,还是辛夫人陪着紫金侯亲自上京向戚太保和皇上赔罪…”
    ——“说下去。”孟慈捻须。
    “之后,戚太保和皇上也没再提起这位小侯爷,怎么…薛小侯爷,终于肯来鹰都?倒是稀罕。”关悬镜踱开步子,他想起赤鬃背上那人的冷酷黑目,一位正当喜乐之年的紫金府继承人,眼中怎么会蕴着让人看不透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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