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老虎洞,烤上火炉,雌妖神情仓促,对自己将要说出口的事极为忐忑,斟酌再三写道……
    我原是前黄鼠狼族,族长的女儿,父亲年轻时生性风流,欠下好几笔桃花债,我母亲是族中长老的侄女,为了稳固地位,长老就把她嫁给了我父亲,父亲浪荡惯了,要他只和一个雌妖过日子,实在难以忍受,就偷偷背着母亲,在族外养了一个从别族叛逃出来的喜鹊精。
    凡订了喜宴却不守规矩,违背契约的妖怪都结不了好果,我父亲一向喜新厌旧,跟喜鹊精好了三个月就食之无味,便想像对待之前几朵桃花一样地把事情了了,好聚好散,想不到那喜鹊精跟他说,她已经怀孕了。
    我母亲身份贵重,不好得罪,这事也是瞒着她偷偷做的,更不敢张扬出去,喜鹊精威胁他,要是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她就直接告进族里去。
    那喜鹊精也就刚刚化形的妖力,先前我父亲不知道如此弱小的妖怪怎会被族人追杀,后来母亲知晓此事后,就亲自传信问了莲姨,她是母亲的密友,恰巧嫁给了喜鹊一族的族长儿子,拆开信件过目后便回复道,是因为喜鹊族族长本有两个儿子,一儿子便是将要继承新任族长的,另一儿子妖力甚微,一直化不成人形,成精却成不了人形的,寿命不会太长久,族长不舍得小儿子就这样死去,耗去近一半修为给他做了一颗丹丸让服侍他的小精怪送去,这小精怪,就是叛逃的喜鹊精!
    喜鹊精胆大包天,私吞了那颗丹药,化成人形后逃之夭夭了,族长已没有更多的修为给小儿子了,当场气得呕出了血来。
    这是后话了,父亲虽风流,但极要面子,这个闷亏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于是我父亲无奈之下在族外寻觅了一处僻静之所,让她安心生养。
    但那喜鹊精不是个安于现状的,她把女孩生出来后,就想爬到我母亲头上。
    第47章
    黄梅丽写字的手越来越快, 字迹也越发潦草,看得出她此时的情绪异常激动。
    这喜鹊精不知天高地厚,暗地里用了什么法子联系上了母亲, 母亲从小在长老之间的明争暗斗下长大, 耳濡目染惯了,她虽怒得发抖, 但还是第一时间把喜鹊精的底细查了个明明白白。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清晨,母亲就带着族中长老, 和喜鹊族长里应外合, 把这只喜鹊精抓了起来, 喜鹊族族长当场就要生剥了她来祭奠死去的小儿子。
    喜鹊精以前到底只是个侍奉人的精怪,做梦也想不到我母亲竟有那么大的权利,能直接越过我父亲处理她, 反应过来后,只得哭着求着跪下来要我母亲放过她。
    “然后呢?”兔铭铭看得入神。
    黄梅丽继续写道……
    我母亲自然不会心软,那喜鹊精又拿她刚出生的孩子做文章,孩子生出来是个黄鼠狼, 又是父亲的孩子,是该归为我族的,孩子又还小, 不能离了生母照顾。
    但父亲当时明显已经动摇了,这一丝动摇让母亲心寒,更怕夜长梦多,坚持不肯放过, 最后两族商毅,宽限这喜鹊精一日,让她和孩子最后告别,等第二日早上,再把她带走。
    她就在那一晚出了幺蛾子,这喜鹊精不知对她年幼的女儿施了什么禁忌妖术,让还未成精成形的小孩儿狂性大发,生生把自己撕碎活剥吞入腹。
    次日清晨,两族看见一个瘦小的女娃啃食着自己的生母,都受了不小的冲击,大概就是在那时候,父亲心里对母亲的映像已经是恶毒蛮横不讲道理了吧。
    本身喜鹊精要是被带走,母亲看着她女儿膈应,必不会让她好过,要是能在她有记忆之前寻个由头搞死就再好不过了,现在女孩吞了自己的生母,妖力继承了一半,竟让她直接开智成形,母亲要再动手脚,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事大家面上都不好过,父亲和母亲的关系更是跌至冰点,好在没过多久母亲就被查出怀了身孕,那个孩子就是我。
    我出生以后母亲和父亲表面关系已经缓和不少,但只要父亲一提起那喜鹊精,母亲的眼中便寒冷如冰窟,她把幸存下来的女娃起名为媚娃,寓意为骚气放浪不懂自爱喜爱勾引男人的意思。
    父亲听后勃然大怒,不允许她如此起名,觉得母亲阴阳怪气说出媚娃两字的模样是在讽刺身为族长的他,于是父亲给她起了个谐音,让我们都以黄梅为名前两字,我叫黄梅丽,那喜鹊精的女儿就叫黄梅娃,我的族姐。
    梅娃!兔铭铭嘴里的胡萝卜干“趴叽”一下掉在了地上,虎奕起来拿毛巾给他擦了擦嘴:“媳妇,你吃个零食怎么还会漏嘴呀?”
    “因为太震惊啦!”兔铭铭捡起胡萝卜干扔进了垃圾桶:“原来梅娃的妈妈是个小三!”
    揉了把小兔脸,虎奕为自己正名:“我可是绝对不会找小三的!”
    兔铭铭不满地哼哼,从袋子里拿出一片萝卜干又咯吱咯吱地吃起来:“你要是找小三,我就跟你分床睡!”
    “那我的夜生活怎么办呀?”虎奕戳戳自家媳妇的软腰。
    兔铭铭被戳得痒,就把零食袋子放腿上,抓住大老虎的手说:“我,我才不管你呢!”
    黄梅丽恍然了几秒,手指扔一笔一画的叙述着。
    母亲特地做了密不透风的茅草屋把黄梅娃关了进去,一直关了好几十年,早中晚只有送饭送菜的黄大伯跟他接触。
    直到母亲死后,梅娃才被放出来。
    我母亲的势力,这些年来被父亲联合其他几个长老一起打压,已经所剩无几了。
    兔铭铭问道:“我好像漏听了,你妈妈怎么突然死了呀?”
    是父亲亲眼看见冠长老杀的母亲。
    写到此,黄梅丽红了眼眶,母亲是冠长老的亲侄女!他们一向互相扶持共同进退,怎么会亲手断绝自己后路?!父亲乃一族之长,妖力最为雄厚,若真想救得母亲,又岂会救不到?
    母亲一死,父亲正好借题发挥,以冠长老弑族长夫人罪行,判他死罪。
    冠长老一死,我父亲就放出了梅娃,一放出来才知道,那老不死的黄大伯,借着送菜送饭的名义,早就对他已成人形,美艳娇嫩的私生女动了歪脑筋,又仗着她身份低微,是母亲记恨的对象,肆无忌惮强行染指了几十年,这几十年中梅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将她抬出时,全身都是新的,旧的淤青伤疤,父亲怒不可遏,当场砍下黄大伯的脑袋。
    当场我对她抱有同情愧疚之心,明明不是她的错,母亲的怒气却通通皆由她承担了去,但却没想过,常年的阴灰暗冷的生活,她的世界怎么还会有太阳,然而她从茅草屋出来后,却是阳光,开朗,经常拉着父亲的手臂撒娇,跟普通邻家小女孩一个样。
    我的神态样貌皆神似母亲,父亲本就不喜于我,这下有了梅娃介入,加上父亲一直对她被染指的事内疚无比,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久而久之,父亲存了让她嫁给阿梁的意思。
    黄梅丽流着泪,神情还算淡然的脸庞染上一道裂缝。
    阿梁是冠长老一次出远门捡回来的,虽不是亲生,但也一直把他当亲儿子养,本来等到我俩都修炼成形,冠长老就亲自举办喜宴,请各族好友来我族一起见证。
    可是母亲冠长老已死,当初的几句话怎会作数?
    果然,父亲在我成形的那一日,宣布让梅娃嫁给阿梁,这么做也是有因,其一,阿梁俊郎英挺,二妖相貌上般配,其二,阿梁常年跟在冠长老身边,是冠长老最信赖的亲信,也是最亲近的儿子。梅娃无依无靠,只能靠着父亲,自然对父亲百般奉承,说话行事都顺着他的心意来,嫁给阿梁,更好牵制住母亲仅存的势力。
    阿梁跟着冠长老做事多年,对梅娃做的龌龊事知道的一清二楚,母亲出事后,阿梁与我说过,总有几件怪事让他思来想去,无法释怀。
    这事几年前就开始了,他亲眼看见有一粉衣女子每到晚上便会进入冠长老的土屋里,没过多久,屋中就传来脸红心跳的声音,冠长老修炼不得门路,已经渐渐荒废了,又因为活得长了,样貌老态龙钟,他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年轻的雌妖,阿梁便以为他又和哪个侍奉他的雌妖搞在一起,并未过多留意。
    直到梅娃从稻草屋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看到那面容和经常出入冠长老房间的粉色雌妖一摸一样,锁梅娃的稻草屋,只有黄大伯才能打开,联想到近几年黄大伯身形越发干瘦脸色也十分憔悴,心情却很好,时常边走边哼着小曲,阿梁估摸着那时候他就背叛母亲和梅娃暗度陈仓了,黄大伯究竟是强行染指了她,还是梅娃为了能出稻草屋主动献身,都让他心中存疑。
    阿梁妖力算是我族里一等一的了,要跟踪一个黄梅娃不太话下,他这一跟踪,发现梅娃竟然跟族中五位长老都存有不可描述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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