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黄鼠狼从土里拔了出来,“怎么,现在知道饶命了,刚才还想吓我,我帽子那么高你看不到吗?东岳阴司你也敢惹?”
    这黄鼠狼惊恐地道:“你真是东岳阴司的?我看这帽子上写着来都来了,还以为是唱戏的呢!这么些年,我也没见过谁帽子上写这四个字啊……”
    “你少给我装,欺软怕硬的家伙。”在我面前演戏,你还嫩了点儿,兰菏在心中补了句,再说,他可是见识过胡七十九的,知道这些四大门的尿性,“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快说,严三的官帽和金老鼠,是不是你偷的?“
    兰菏凶神恶煞,黄皮子却叫起冤来,“这怎么会怪到我身上!我一直在此处啊,严三出事那天也就罢了,金老鼠被盗时,我去妙感山上开会了,你既然认识大姑娘,一问便知了!”
    “应该不是那一只。”宋浮檀道,他和之前那黄仙算是碰过面,虽然什么面容也看不到,更闻不出味道,但二者给他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他直觉并非同一只。
    兰菏心说好吧,黄仙数量还是多,看来没那么好运气一下逮住,“我说你怎么认怂认得这么彻底,原来看出我和胡大姑娘的交情了。行,那你发个誓,不是你。”
    誓言是会感应天地的,黄皮子弱弱道:“我发誓,我若是偷了东西,就叫我变癞虾蟆。”
    兰菏冷笑:“这也叫誓吗?你是不是真偷了啊。”
    黄鼠狼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发誓,我要偷了金老鼠,就叫我在油锅里炸一百年。”
    兰菏:“这还差不多……”
    黄鼠狼松了口气,谄媚地道:“老爷,现在可以了吧?”
    兰菏对它一笑,又是一拳捶了过去,“可以什么啊,你还敢欺负我们小宋呢,还有我的驴!没看到它脖子上牌子写着东岳阴司吗?”
    小瘸驴也吭哧了两声,用蹄子去踩那黄皮子的头。牌子都被它抢到手了,还一个劲儿装傻。
    黄鼠狼脸都肿了,它呜咽着夸张地道:“我真以为那也是假的,老爷,我现知道错了,原来这人是您罩着的,我还有老婆孩子,求求您宽宏大量,饶恕我吧!我发誓再也不敢了,不然进油锅里炸二百年!求求你,若是胡大姑娘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兰菏叫001号出够了气,才道:“哼,这件事就暂且罢了……”
    他还得再捎信给老白呢,之前通知了,老白这会儿还没来,让他别白跑一趟了。
    黄鼠狼已是狼狈不堪,正松了口气,却听兰菏逼问:“你还得给我说清楚了,老余家的祖坟是你占的对不对?!”
    黄鼠狼:“………………”
    还有啊??
    它都呆了,都说我们黄门转进如风,这个老爷霎时间变了三个案子,也不遑多让啊,原以为是为驴子而来,又听他问金老鼠,现在还说起余家的事了。
    黄鼠狼不禁道:“……老爷,您到底为谁出头来的啊?”
    兰菏:“我一头三出不行吗?”
    黄鼠狼:“……”
    宋浮檀:“……”
    看黄鼠狼无语凝噎,兰菏道,“有个供我的蛊师接了他们家这活儿来调解,刚巧你又欺负了我的驴,知道了么?”
    他顺手就推在了应韶身上。
    宋浮檀也联想起了什么,“是昆仑影业那个余家吗?”
    兰菏:“对啊,你也知道?”
    他说完就想,废话,余家不是还请了不动大师么。
    宋浮檀点头道:“我父亲和他们家有点交情,听说了这件事。”余杭嘉也想通过他家邀请不动法师,但并未成功。
    兰菏闻言却是心思微微飘忽,这么说,小宋现实里和余家有关联……他还一点不知道宋浮檀的现实生活,他们聊的向来都是鬼神。只是兰菏觉得,兴许见多了,小宋谈鬼神如谈人,入木三分。
    这一刻,兰菏有些好奇,阳间的宋浮檀是什么样子……
    “是啊,是我占的!”黄鼠狼劈叉了的嗓子把兰菏给吵得回神了,“是,是我占的,我交代,但我是光明正大来报仇的哩。无常老爷,百年前,那姓余的还是个小娃娃,在老家山上遇着了我。我正在度关,便向他讨封。”
    讨封也是四大门的修炼法门之一,黄门用得比较多,就像炼丹之于胡门,和压车之于白门。黄门修炼度关,便去找万物之灵人类讨口封,即是问人:“你看我像不像人?”
    如果连问三个人,都说像,那么它就可以脱去兽身了。可若是人说不像,那它便前功尽弃了。
    因胡黄的故事广为流传,这讨口封的传说,连兰菏也听过,即便没人解释,他也知道大概意思了。
    黄鼠狼委委屈屈地道:“我都问到最后一个了,我说你看我像不像仙儿,他说,我看你像个瓜皮!”
    ——余老艺术家,祖籍正是四川来着。看到拿瓜皮充帽子,破衣烂衫的黄鼠狼,脱口而出你个瓜皮,不足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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