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听完三葫芦的话,我嘴角颤抖。
    三葫芦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小飞,我已经无路可走,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成宿成宿的失眠,我太累了,不想折腾下去了,现在外面想要除掉我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进了看守所,我还能睡几个安稳觉,总之你就记住我的话,被抓之后,不管警察怎么问你,你都按照我交代你的话去说。”
    “……”听着三葫芦的声音,我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身上背着老冷的案子,那件案子的案发地在安壤,被捕之后,你肯定会被移送回案发地,等我进去之后,也会交代出藏那个杀人犯的地址,这样一来,你在老冷那件案子上的嫌疑就会被洗清,等你回到安壤,你大哥会运作你的案子的。”
    “你的事情呢,你当初不是说过,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吗,你替我扛了罪,你怎么办?”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你骗我!”
    “我没骗你。”三葫芦摸了一下我的脸:“自从我知道高金是长征的舅舅之后,我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最近这段时间,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虽然我的恨意无限,可是能力有限,仅凭我一个人,是没办法报仇的,所以我放弃了,因为跟死去的人比起来,让身边的人活着,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是,小飞,咱们俩认识了这么久,葫芦哥没求过你别的事,但是这件事,你听我的吧,求你了,行不行。”
    ‘嘭!嘭!’
    听完三葫芦的回答,我攥着拳头,对着自己头上使劲砸了两拳:“我当初就不该去大兴安岭接你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
    “行了,别在这瞎埋怨了,当初你去接我,充当的不过就是一个司机的角色,即使去接我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走到今天,就是我的命。”三葫芦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就算当初你们没有去接我,那么我自己也会回来的,当年我的妻儿惨死,我以为回到老家,那片抚育我生长的密林,可以遮住我心中的痛苦,但是到了最后我才发现,我心中的恨意,是没办法被雪山密林掩盖的,我走到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即使到了今天,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是不是能够理解我,但是今天的事,你必须听我的安排。”
    ‘吱嘎!’
    三葫芦话音落,外面也传来了一阵刹车声,随后又传来了一个男声:“里面的匪徒听着,我是公安局局长雷正明,可以进去跟你谈谈吗?”
    ‘刷!’
    听见外面的喊话声,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我知道,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以,但是你得一个人进来,不许携带武器。”
    “好,我现在进去跟你谈!”外面的人喊完话,随后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咣当!’
    随着仓库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警服,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走进了房间内,看见我腿上冒着血的枪口,先是皱了下眉,随后看着三葫芦:“我的同事跟我说,你要求见我一面。”
    “呵呵,对。”三葫芦看着雷正明,体态放松的点了下头,将手里的枪顶在了我的胸口上。
    “现在我来了,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雷正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三葫芦:“是让我手下的人撤走,还是给你准备车辆?”
    “你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傻,如果出了这个门,我就真的必死无疑了。”三葫芦笑着摇了摇头:“我叫你过来,是想谈谈自首的事。”
    “哦?”雷正明听完三葫芦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点头继续道:“你说说看。”
    “这个人叫王松虎,劳改释放人员,是我的同伙。”三葫芦指着阿虎的尸体:“房间里的人,我杀了一个,他杀了一个。”
    “如果你想自首的话,这些话,你到了公安局,对审讯民警也可以说,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叫过来呢?”
    三葫芦笑了笑:“因为我想过几天好日子呗,我要你向我承诺,我自首以后,不会受到刑讯逼供。”
    雷正明闻言,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狐疑:“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谈这件事?”
    “我在外面的仇家不少,如果不见到高层领导,我真怕我会稀里糊涂的死在审讯过程之中。”三葫芦要面见雷正明,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所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的好的借口,只能信口胡诌。
    “好,我答应你。”雷正明听完三葫芦的话,点了下头:“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如实交代问题,不会受到任何一丝不公正的对待,审讯程序也会完全按照程序执行,我全程陪审。”
    三葫芦闻言一笑:“我没问题了,让你的人进来吧。”
    雷正明点了下头,转身,向仓库的房门把手摸了过去。
    “等一下!”看见雷正明的动作,我忽然喊了一句。
    ‘刷!’
    雷正明本能看向了我。
    “今天的案子跟他没有……”
    ‘嘭!’
    我还没等把话说完,后脑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接着‘咕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我倒下去之后,三葫芦还保持着用枪柄砸我的姿势,把我砸倒之后,三葫芦随后把枪扔了出去,将双手举过头顶,缓缓站起了身:“我自首了!”
    听完三葫芦的喊话,我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我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左手被手铐锁在了床头,右手还挂着输液瓶,而且脑袋特别疼,就像炸开了一样,脖子也像断了似的,只要微微一动,就刺骨的疼,三葫芦砸我的那一下,是真的下了狠手,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我身上也一丝不挂,腿部的枪伤也被处理过了,子弹只是打穿了皮肉,所以并无大碍。
    ‘咣当!’
    我这边醒来不到一分钟,房门就被推开了,随后一个穿着警服的青年迈步进了房间,看见我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把手里刚刚打回来的盒饭往桌子上一放,快步向我走了过来:“韩飞,你……”
    “哎哎哎!你干嘛呢!”还没等这个青年把话说完,门外就跟着进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病人才刚醒过来,情况还不稳定呢,你先出去,别打搅他。”
    “什么叫别打搅他,他是我们案件的嫌疑人,我必须拿到他第一时间的口供。”青年说话间,迈步向我走了过来。
    “我说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警察和犯人,只有病人,请你先出去,我必须要给病人先进行检查,只有确定他的身体情况允许,我才能让你们进行接触。”医生说话间,先是走到了我身边,查看了一下床头的仪器,随后又在床边的抽屉拿出了听诊器之类的东西。
    青年警察并没有理会医生的劝阻,直接迈步走到了我的窗前:“韩飞,我问你,今天跟你在一起的孔曼丽,他……”
    “我说了,请你不要打扰我的工作!”医生提高音量重复了一句:“现在请你出去。”
    青年警察被医生这么一吼,语气也温和了一些:“张主任,我们把韩飞送来之前,温队已经再三叮嘱过,只要韩飞睁眼,就要我们立即拿到第一手的审问材料,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已经说过了,审问犯人是你们的工作,但是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你们在病人刚刚睁眼,你在他的身体情况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就贸然打扰他休息,我作为一名医生,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的,现在请你出去。”
    “好,既然我跟你说不通,那我马上去叫温队。”青年警察明显认识这个张主任,所以也没有继续坚持。
    “你随意。”
    ‘踏踏!’
    青年警察看见张主任态度坚决,也没再坚持,转身就要走,但走了两步又感觉不妥,取下了随身携带的执法记录仪,‘滴!’的一声开启后,直接摆在了正对病床的位置:“张主任,温队就在楼下的车内休息,在他赶到之前,我希望除你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医疗人员与韩飞接触,还有,你再检查的时候,不能做出遮挡执法记录仪的行为,或者借位遮挡的行为。”
    张主任听完青年警察的话,根本没有应声,掀开被子之后,将听诊器抵在了我的胸口,感受到冰凉的触感之后,我的精神清醒了一些:“这是哪啊?”
    “e尔多s公安医院。”张主任检查着我的身体,随口回应了一句。
    听完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我心底升起一股绝望:“今天,跟我一起被捕的那个人……”
    “刚才我跟他的对话,你没听见吗?我是个医护人员,只管治病救人,这些问题,我无权回答你。”张主任面容冰冷的扔下一句话,伸手按了一下我另外一侧的肋骨:“疼吗?”
    我摇了摇头:“没感觉!”
    “这里呢?”张主任一边检查着我的身体,一边动作轻微的解开了自己领口的一个口子,并且将白大褂的衣领外翻了一下,轻轻用手指点了点。
    东哥当年刚步入社会的时候,曾经被他二叔安排到政府机关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练就了一手好字,看见张主任衣领上的字,我一眼就认出了是出自东哥的手笔,但是上面寥寥数字的内容,却让我心如死灰。
    张主任洁白的衣领上,一行用黑色水笔写下的字,格外扎眼:“三已无力回天,务必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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