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有过这种感觉,心里一直惦记的事情有一天达成了,会有些茫然,像做梦一般,本以为会出现坎坷、曲折,想不到会顺顺利利,此时的刘飞阳就有这种感觉。
    他带着安全帽,身后跟着十几人,都是他公司新招来的员工还有贾信德派出的员工,一行人走进工地,半个月过去体育场四周的看台已经拆除完毕,正在向下挖,十几台挖掘机轮流作业,地下已经挖出长度在二百米,宽度在一百米,深度在四米五的深坑,不要说人站在里面,就是挖掘机在坑里也显得非常渺小。
    “挖掘工作今天能全部完成,预计明天开始进行基地工作和地下车库的施工…”站在刘飞阳身后的一名贾信德公司代表说道,人到中年,经验丰富。
    刘飞阳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最近几天夜里已经出现上冻情况,不过不严重,按照往年的施工经验进入十月份就会停止施工。
    他向前走两步,到深坑边上,再向前一点就会掉下去。
    身后的洪灿辉见状,赶紧往边上凑了凑,以防万一。
    “十一月份之前能达到正负零么?”刘飞阳开口问道。
    所谓的正负零粗俗解释就是:以地面为基准,地下是负地上是正,完成地面以下的所有工作。
    这中年听到这话,面色有些为难,他是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虽说是副的,洪灿辉是正,但现在后者还处于学习阶段,并不能做十分专业回答。
    “时间很紧,按照正常的工期推算得在一个半月,还是没有任何天气因素的影响,并且地下车库在惠北市居民楼建筑中是第一例,难度相对较大”
    身后的一群人听见他解释也相互点头,这些人中很多在动工之前没见过施工图纸,当把图纸摆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都有些懵,只要有图纸工程就能坐起来,关键问题是没做过这样的工程,都是心有余悸。
    搞不懂这位年轻的老总消消停停赚钱不好么,非得另辟蹊径的整洋事?按照当下最普遍的做法打地基盖楼,十一月份之前出现正负零是妥妥的。
    刘飞阳听他这么说更加面无表情,站在最前方也没回头,别说他们之前没见过,就连贾信德在出资之前都没见过,只有戴总找的设计师寥寥几人见过而已。
    对此张曼还特意找过他一次,告诉他这块地本来就有争议,投入太多极有可能血本无归,义正言辞的让他改图纸,哪怕是耽误工期也得改。
    不过被他拒绝了,给出的说法是:我要为安然建立一个王国。王国,必须得像童话一般。他现在心中还想着,只要王国建立起来安然就会醒来。
    惠北有句老话:人归先妻,地归本主。说的是人逝去之后要与第一任配偶合葬,哪怕改嫁再婚,土地得归原来的主人。
    刘飞阳为了安然,张曼也无可奈何。
    “投入人力呢,成倍的投入?”他又道。
    “也不现实,临近十一月份,所有的工地都在抢工期,这时候人手比较紧张,而且包工头和开发商之间多数都是合作多年,让他们放弃原来的关系很难,零星那些工人凑齐怕是得十一月份…”
    刘飞阳听到这话,不为所动,其实只要把地基建起来,在这坑的四周用石头垒起来,就算今年的工作圆满完成,至于车库里面的骨架、承重完全可以明年再说,不耽误整体进程。
    “有没有可能几项工作同时进行,比如钢筋工现在开始施工,把框架弄好,再下到地基里面…”他扭过头,见这十几人都是面漏难色。
    说是抢工期,这么做也就能抢一天罢了,最早是从现在开始,最关键的问题也是,没这么干过。
    这些人哪里知道刘飞阳是盼着早结束一点,安然就能早一天醒来,无论是不是真的,他已经把这个当成信仰。
    “我认为没必要,目前的工程进度已经达到原本的预期水平…”
    他在身后说,可刘飞阳的目光已经被坑里的动作给吸引过去,就看见坑里有一群人奔着一辆挖掘机方向汇聚,都在跑,并且跑的很急促。
    “什么情况!”刘飞阳抬起手指过去。
    身后的一名现场负责人拿出对讲机,赶紧询问,他在这个工地是头头,可在这群人面前就只能站在最末尾的位置。
    对讲机的声音很大,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所有人一愣,都呆呆的看过去。
    刘飞阳也蹙起眉,因为他听见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赫然是:发现一窝蛇!
    在很多地区还传播着封建迷信,认为这东西是某种神灵的化身,刘飞阳不信这些,他现在连老天爷都敢骂怎么会信这些,照这么说某一地区的人还吃这个,那这个神灵得活的多悲催?
    “走,去看看…”刘飞阳说着,率先迈步走去。
    事发地点在坑的那边,大约有一百多米远,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去,有些人畏惧这东西,走的心惊胆战,奈何刘飞阳在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走过斜坡,一群人下到坑里,还剩几米看过去,就见到有胆大的工人已经抓起一条拿在手中。
    见到他们过来,围观的工人让开一条路,顺着缝隙看过去,赫然见状前方是一卧蛇,粗略看上去得有三五十条,都是东北最常见的野鸡脖蛇,五彩斑斓。那些蛇想要爬出来,被守在周围的工人给推下去。
    刘飞阳走到蛇窝旁,见里面有血迹,有几条蛇已经被拦腰斩断,并没死透,正挣扎着还想活命,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看到这幕恐怕会顿时吓晕过去,有些蛇盘成一团,有些蛇活力四射的站直了打量四周,吐着蛇信子准备随时攻击的架势。
    “这这…不…”
    一名跟在刘飞阳身后的人已经吓得浑身直哆嗦,脸色苍白,他不单单害怕,还很敬畏这种生物,本想着说不祥,当着刘飞阳的面又不敢说。
    “阳哥…这蛇有毒!”洪灿辉见他还想上前,赶紧从后面给拉住,他知道这蛇毒性不大,但是对某些人的体质来说很致命。
    “没事…”
    刘飞阳甩开他上前一步,就站在坑边上,脚下一条蛇已经爬出来,周围的工人多数都是农村出来,经常能看到,所以不怎么害怕,但是这些蛇聚在一起也有几分畏惧,他们没想到平常都是站在坑上面看着他们干活的老总也有这份胆量,一时之间,多数的目光都投递过来。
    这条蛇不仅爬上来,而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贴着刘飞阳的腿要往上爬。
    “赶紧,给弄一边去…”身后一人惊慌喊道。
    就看,旁边一名胆大的工人敢迈步上前,刘飞阳一弯腰,左手去调戏那蛇,趁这蛇扭头的瞬间,右手迅速捏在蛇头之上,出手奇快。
    他从小就在村里长大,这东西非但见过还搂着睡过觉,每次下雨之前这东西都愿意往屋里爬,尤其是夏天睡觉不关窗户,睡觉时感觉到身上有一道凉意,妥妥是这个东西爬进屋,他没抓过一百条,也得有八十条。
    周围的人见到这幕,顿时变得有些震惊,没看出来这位老总是练家子。
    他一手捏着蛇,转头问道“这一铲谁挖的?”
    “我…”从人群中颤颤巍巍走出来一名青年,年纪不大,与刘飞阳相仿,走到面前时都快哭出来,他平时不怕,看到这么多害怕了,尤其是看到自己还弄死了两条,封建迷信作祟生怕遭报应。
    如果是寻常情况,哪会有这么多蛇聚到一起?
    “就挖了一铲全给挖出来了?”刘飞阳又道。
    “对对…就一铲子”他小鸡啄米般点头。
    “刘总,我看这事有点怪啊…”身后一名穿着白衬衫的也开口提醒。
    山上的蛇窝有一米两米是最深的,这个深度已经超过三米,虽说比其他地方高了一截,可也已经很深,这里原来上面是体育场,有草,有蛇也正常。
    他没应声,随手把这条蛇扔回坑里,又上前一步,一脚迈进去。
    “哗啦啦…”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都蒙了,他们敢抓蛇,可进去给多少钱都不干,身后一群坐办公室的领导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头上嗖嗖往下掉汗珠,以前就听说过这位刘总是个疯子,此时却真真切切感受到。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转手从民工手里拿了一把铁锹,把周围的蛇给扒拉开,最下方的泥土顿时漏出来一点,被这么多蛇爬过的土地很光滑,他又连续翻,大约翻开一平方左右。
    “有人放的!”他眼睛盯着地面道。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一片,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阳哥…要不你先上来?”洪灿辉上前一步,被刘飞阳翻开的一平方很快又被蛇给覆盖上,密密麻麻,看得人脊骨发寒。
    “给我查,昨晚谁来过这片…”刘飞阳阴沉着脸,转过头走上来,腿上还盘着一条,他一弯腰,又给抓起来,没回头的扔到坑里,他向上面走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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