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前,安涛进入贾信德办公室,并且言语威胁,要在今夜十二点之前断了他儿子的一条腿,贾信德很愤怒又很烦躁,同时又感到无可奈何,刘飞阳公开骂钱书德,安涛绑架钱书德儿子,安涛又锯断体育场的架子,刘飞阳又差点给他掐死…
    这一切的一切事情,都让贾信德应接不暇,他也预感到事情已经超出了正常竞争的范畴,这背后一定是牵扯着惊天的秘密,他点了一支烟,又点了一支烟,在把烟灰缸用烟蒂填满的时候他得出一个问题。
    自己牵扯到他们其中,能完整保身的几率能有多大?
    这几家疯起来,自己还能继续呼吸的概率可谓寥寥无几,他们都太牛,自己搞不过,在他们面前也不值得一提。
    正如刘飞阳所想,要是在这三家其中选一家,贾信德肯定选他,无外乎,体育场的项目最开始是强迫性参与其中的,但刘飞阳还能把所获得的回笼资金,按照比例给他,这是信誉!
    放眼整个惠北,纵观刘飞阳的轨迹,没有信誉失衡的时候,哪怕是现在的维多利亚酒吧,每个月的收益也完整的给圈子里的人,他自己分文不取。刘飞阳最多是有朋友去玩了,他说句话给免单。
    可这无伤大雅。
    安涛究竟怎么样他看不透,钱书德经济体量太大,自己只能沦为马前卒的角色,唯有依附在刘飞阳身边,才能获得丁点尊重,让他感觉到踏实。
    所以,他终于把手伸向电话。
    “阳哥…”
    年过半百的贾信德用这两个字作为开场白,就代表着刨除年龄、身份地位等等身外因素,要很坦诚的谈一谈。
    “这些天找我的人很多,各个层面的、各个阶级的,手段层出不穷,甚至还有走我老婆门路的,尤其是那两家公司,现在已经派人在我公司马路对面监视,就是担心我手一抖,跟别人达成协议,可你,只是昨天去我家里说了两句话,就再也没联系我…”
    刘飞阳沉默半晌,文不对题的开口道“最近在看一位国际资本大鳄的自传,他在自传中说过一句话:所有投资的开始都是投机,玩黑的最后是洗白,水浒传里最后的结果是诏安,有些路走过,并不代表得一直走下去,老贾,你把我当成朋友,那咱们就是朋友,朋友不能让朋友为难不是么?”
    老贾被刘飞阳的言论搞得苦涩一笑。
    刘飞阳又补充道“这块地对我很重要,与公司的发展战略无关,对我个人而言非常重要,但不能因为重要就不择手段,况且我相信,如果把地拿到手,你也不会为难我”
    老贾无奈的摇摇头,商人逐利这是本职工作,来找自己的这些人,即使他们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但是谁为自己想了?他们能来找自己就是在逼自己,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刘飞阳最理解自己。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不知不觉间,贾信德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出事了怎么办?”
    “你儿子我让他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如果你全家都没了,我能保证“信德”这两个字还有…”
    贾信德听到这话,有些残忍,却是最直白最现实。
    正色道“刘总…咱们可以谈谈棚户区的事…”
    ……
    按理说,刘飞阳把地拿到,并且还是让钱书德花的大价钱,这应该是普天同庆的事,在下午的时候,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笑逐颜开,张罗着要去萱华园定一桌酒席庆祝,就连维多利亚今夜都全场九折。
    他并没扫了大伙儿的兴。
    不过仅仅喝了几杯,就让他们自娱自乐,因为心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犹如一块疙瘩,放在心里不解开非常难受。
    他没让王紫竹陪同,独自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护城河边上。
    华灯初夏、杨柳依依。
    他顺着河边的围栏漫无目的走着,心里在想洪灿辉反馈过来的信息,背后注入前程地产的资金,国家、途径,都与柳青青从大先生那里拿来的渠道一模一样,他在思考,有没有可能大先生和主子,就是同一个人?
    夜风吹动垂柳,让树条随风摇摆。
    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护城河边的人不多,偶尔会看到几对野鸳鸯在卿卿我我,他一个人慢步的身影还有些孤寂。
    这里对他有非同凡响的意义,第一次来这里时是被齐老三逼到走投无路,那时的他甚至想到了投河自尽,现在没有,他思路还很清晰。
    知道这其中有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柳青青!
    如果大先生和主子是同一个人,那倒真有很可能,因为柳青青一直扮演的就是大先生代言人的角色,至于她为什么能成为代言人,只要是个成年人,绝对不是心思单纯的想着就是普通关系。
    大先生在她面前扮演天使,借给自己三亿用于周转。
    在她背后又扮演着魔鬼,要毁了自己这个与他的女人过于暧昧的男人。
    这一切合情合理。
    刘飞阳坐到旁边的长椅上,向前望路灯倒映在滚滚河水中,俶尔,一阵玫瑰香气丝丝传来,不如以往浓烈,让人心旷神怡。
    柳青青穿着黑色长裙,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从远处缓缓走来,她看到那坐在长椅上的身影没有任何波动,继续保持着原有的步伐一点点靠近。
    皓月、溪流、树枝、晚风。
    怎么看都是一番美景。
    她走过来,坐到长椅的另一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三十公分,如果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你在想什么?”
    柳青青的笑容很温和,犹如一杯被遗忘了半个小时的白开水,在今夜,哪怕是那抹红唇也是娇滴滴的色彩。
    其实刘飞阳还有个疑虑,那就是假如柳青青不知道这件事,一切都是大先生自己在背后暗箱操作,那么现在自己抖出来,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你在想安涛,和他背后的前程地产,以及那个神秘的给前程地产的注资人是不是大先生?”
    没用刘飞阳点破,柳青青主动开口说出来。
    “我只是想知道对手是谁”
    刘飞阳双手支在长椅上,身子向前倾,没有多少霸气,倒多了几分纯真。
    “安涛背后一定是有人,至于那家前程地产的法人就是个摆设,树鹏究竟跟他是不是一路人,现在没有证据,但我能断定,你所猜忌的、通过资金周转方式所怀疑的,他们背后的人是不是大先生,应该不是!”
    刘飞阳听到她居然能把一切都说出来,缓缓扭过头看向她。
    “不仅你在查,我也在查,从那个树鹏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目光看向他,有几次我都快堵到他,但最后都被他跑了,不可否认他是个能人,所以这么长时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一直在暗中帮你!”
    柳青青把在暗中帮你这几个咬的很重。
    这个刘飞阳不怀疑,他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有今天,柳青青功不可没。
    “对不起”
    他缓缓说出三个字,这是对自己刚才还在怀疑所表示出的歉意。
    柳青青听到这话,转过头,居然白了他一眼,随后又道“我不怪你怀疑我,只是怪你位置太低,看的只是巴掌大的一块天,前一段的中央法律栏目的新闻看了么,在南方一个竟有百十平方的茶馆里,每个月的流动资金居然高达几千万,峰值的时候高达几个亿,去年一年的流动金额,居然达到三十亿…”
    这个新闻,刘飞阳还真知道,所谓的流动金额并不是明面上的,而是被曝光之后的隐晦账目,那家茶庄也是用来洗钱的。
    “根据文字记载,咱们国家三千多年钱就有了茶文化,很古老也很神秘,所以打着茶的名义,背地里有很多勾当,比如惠北,门外写着茶,门里却是窑子,还有赌场、还有像中水茶楼那种私密场所,茶很神秘,就连张曼那娘们都能把品茶挂在嘴边…”
    要是别人这么说,他绝对急了。
    可柳青青这么说,他无可奈何。
    拿出一支烟放到嘴里,点燃,一口一口的吸着。
    柳青青继续道“一个茶馆都能做这么多文章,更别说国外的银行了,如果你的位置足够高,或者说用神仙的视角就会发现,不仅仅安涛背后的人、大先生与那家国外银行有业务往来,省里还有很多,全国还有几千上万位,毕竟那个国家号称全世界最严谨的国家,其下属的银行也是最私密的代名词,别说是一个市级单位想要沟通,就是国家想要出面交涉,都很困难…”
    刘飞阳把烟吐出来,烟雾很快随风飘散。
    不急不躁的问道“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正解!”
    柳青青简洁回两个字,说的异常坚定。
    刘飞阳突然开口笑了,转过头,看着这个女子的侧脸,那青丝随着夜风飘飘扬扬,裙子也在随风摆动。
    护城河边,只有不知名的鸟叫。
    再就是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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