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飞速地逃离了那个让他们九死一生的地方,虽然那批货抢了出来,但四人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厉澜上车后就一直喘着粗气靠在旁边的车门上一动也不动,脸色煞白完全失去了血色。
    “厉澜,你受伤了!!”流云注意那片被鲜血染红了的腹部,惊呼着连忙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他的伤口,血之前因为用火的灼烧一度止住了,但由于刚刚剧烈的运动造成伤口崩裂再度开始渗出了血,持续的失血使得厉澜已经即将陷入休克状态。
    “你流了好多血啊~”声音带着哭腔,手足无措地看着厉澜脱力的靠在旁边一动不动,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焦急的泪水开始控制不住在眼下积攒起来。
    “我没事,你别哭。”厉澜听到流云的声音,硬撑着想让自己坐起身来,不想让流云过度担心,但他但凡稍微动一下,无力感就迫使他跌坐回了原处。
    流云伸手扶着让他靠在椅背上坐稳,看着他渐渐虚弱的样子,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时眼中含着满满的泪,咬紧嘴唇倔强的不让泪留下来。“厉澜,你,你的伤”
    “小云,你来干嘛,不是让阿银带你离开了吗!”厉澜看着她忍受痛苦的小脸,不顾自己受着伤的身体,紧紧一把抓着流云的手臂低吼着。“你知不知道里面有多危险!!”
    流云原本是打算忍着不哭的,但听到厉澜带着怪罪的语气,顿时委屈不打一处来,瞬间泪水哗啦啦地夺眶而出,从来都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因为知道他很有自己的分寸。
    眼下的情形令她失去了理智,胸口的怒气一下就上来了,气得开始浑身发抖,再也控制不住的哭着大喊道:“厉澜,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啊,你们每次出门后我都好害怕,好害怕,你们这么一出门就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
    “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要一直保护着我陪着我给我一个家~!如果失去了你,以后谁来保护我!~”
    “你每次有事情从来都不告诉我,你就不担心我也是会胡思乱想的嘛~!我也只是想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着在你身边,我又有什么错嘛~!”
    车内的叁人都被她第一次如此歇斯底里地哭喊声吓到了,听着她一句一句将心里话都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这一刻,厉澜才意识到他们每次出任务后带给流云的伤害竟然会如此之大。
    厉澜虽生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危,甚至还擅自参与行动里来的莽撞举动,但听到她哭喊的言语,想脱口而出训斥她的话,被硬生生咽了下去,想要搂她的右手不由的缩了回来,原来自己并不是真正了解她内心的想法。
    流云等把泪水渐渐控制住了,憋着嘴啜泣着,在旁不发一语的生着闷气,但又实在是太担忧他的伤势,过了好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妥协地开了口。“能不能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口?”
    得到他转过身来的默许,流云颤巍巍地拉开他的外套查看着枪伤的情况,轻轻拉开里面的T恤,尽量避免触碰到伤口,被血浸染了的黑色衣服由于鲜血有些干了,开始粘着起了皮肤,“唔~”皮肉撕扯的痛楚让厉澜咬着牙轻哼出了声,吓得流云下一秒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包里还有偷偷带出来的急救包或许能派上用场,立即让阿银把前座下的背包递了过来。
    手忙脚乱的翻出了纱布和剪刀,试着剪开了伤口上的布料,这才看到了那个被子弹打出的血窟窿,周围一圈被火烫的焦黑,衣服和皮肉都黏着在了一起,画面非常的惨烈,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她皱着眉头咬住了嘴唇,忍着想要再度留下的泪水,他被子弹打中时那该有多疼呐。
    流云抹了把眼泪定了定神,此刻万分感谢自己曾经看过的医疗杂志与有做过义务医院护工的经验,凭着记忆里的方法为他用消毒水清洗着伤口以及周边碎肉组织,做着初步的清理与止血工作,但如果需要取出内部的碎片还需要更好的工具和药品才行,避免感染必须得打抗生素。
    “到镇上记得买些酒精碘酒,还有青霉素和抗生素,我只带了这些简单的工具而已~”流云欲言又止,实在是没想到他会伤的这么严重,自己又不是专业的医生,万一感染可怎么办呐。
    “要不,还是去找个医生治疗吧。”最后流云还是不放心,建议交给专业的医疗比较安妥。说话间手上一秒都没停的快速帮厉澜清理了伤口,并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了伤口,避免伤口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
    “金爷丢了货一定会倾其所能的抓捕虎哥,此刻镇上恐怕遍地都是他的人,实在不方便找医生来医治。”阿金一边绷着脸开着车一边给出让流云很是崩溃的回答。
    “那怎么办,厉澜的伤必须得尽快处理。”流云抓着厉澜开始逐渐冰冷的手死死也不放,让他提起精神暂时不能睡过去。
    车内大家都沉默了下来,都知道情况非常危急,可是实在是束手无策了,毕竟还处在金爷的地界,身后的追兵时刻都会赶上来,实在不便多做停留。
    毕竟他们还太年轻,以往都是跟随着厉澜的指示在办事,眼下虎哥受了伤,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大家一下子都乱了手脚。
    “那就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来帮他取子弹。”流云终于下了个决定,不能让厉澜的伤势继续耽搁下去,必须尽快取出体内的子弹碎片。
    四人最终还是听从了流云的建议,冒着险到了路过的小镇稍作停留,流云带着口罩偷偷溜进了一家药店买到了需要的工具和药品,一路上提防着被人看到脸的危险,小心的行事着。
    流云顺道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食物和面包,并注意到镇上四处布满了巡逻的警察,显然都是金爷接到通知后布下的人手,如果再待下去恐怕就会有危险了。
    回到停在隐蔽处的吉普车上,把吃的给阿银放好,开了瓶水扶着厉澜喂他喝了点水,看他状态越来越不好,内心的慌乱布满在了她的脸色。
    “我们有必要换辆车。”阿金建议最好保险起见换辆车再启程,这样反而可以混淆下视听,为他们多争取点时间。
    阿银和流云同意的点了点头,下车在附近找准了一辆车,叁下五除二的就把车锁给撬了,看样子这两小子小时候没少做偷鸡摸狗的事儿啊。
    换了车后,四人堂而皇之地顺着大道朝着刘夫人的寨子方向飞驶而去,此刻远处地平线处早已夕阳西下,夕阳下的街景附上一片暮色沉沉的色彩,顶着落日余晖的方向车子一路向西而去。
    天色逐渐越来越漆黑,车也开得越来越偏僻,眼看身后追兵暂时追不到他们了,阿银便回头对流云说道:“先找地方休息下吧。”
    “这里这么偏僻,要去哪里休息啊?”流云朝外面环视了下,朝着阿银的方向问道,外面到处是荒山野岭并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心想山林里应该更不安全。
    “放心吧,进了山我们比谁都熟,反而会更安全。”阿金笑着回头骄傲地告诉流云,可不能小看了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而此刻旁边的阿银张了张嘴,刚想回答流云的问话,就被旁边的阿金抢先了一步,不自觉地瞪了阿金一眼。
    “你小子,瞪我干嘛~”阿金一脸的莫名其妙,野外生存确实是他们的长项也没说错啊。
    顺利把车停在了隐蔽的地方,四人暂时弃车朝着深山里走了不少的一段山路,流云和阿金一边一个小心搀扶着厉澜,趁天还未完全变黑前必须尽快安顿下来。
    走了没多久,阿银作为先锋军便先去探路了,顺利的在山石之间找了处隐蔽安静的山洞,简单的打扫了一下便让大伙都歇息了下来,貌似对他们来说山里的野兽一点都没有惧怕的感觉。
    阿金在门口生好了火堆,把买的瓶装水烧热了打算让流云在手术时用,而厉澜被流云扶着靠在里面的石壁旁闭目养神,阿银则早就不见了踪影,猜想是跑到山里打猎去了。
    流云坐在旁边看着他靠在硬邦邦的石壁上睡得极不舒服,想着为他做些什么,溜到了外头找了些树叶垫着外套给他做了个简易的床。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厉澜一直在装睡,丝毫没有睡意,经过休整体力渐渐有些恢复了,借着微弱的火光偷偷看着流云忙进忙出的背影若有所思。
    经常要出生入死的他们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的事了,他们几个大男人从来都没有当过一回事,只要还留着命,伤迟早是会好的。
    而此刻的他竟然对于自己的冲动与鲁莽开始有些后悔起来,没想到由于自己的考虑不周,竟然令她承受了太多的恐惧与不安。
    “咳咳~!”厉澜在旁侧着头轻声的咳了几下引起了流云的注意,看到她毫不犹豫地快步朝他走了过来,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暖意。
    “伤口疼吗,你快过来躺下,我来帮你把子弹碎片取出来,可能会非常疼,你稍微忍一下。”流云自顾自地碎碎念着,没看到厉澜眼神里透露出的心疼与不舍。
    听话的躺在了为他准备的床上,子弹的伤因为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肌肉早已麻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痛了,但为了避免伤口感染务必是要处理干净的。
    流云第一次接触枪伤,真心没有把握,以前空余时间去学的一些急救的方式也没有真正的实战练习经验,现下却要她学着处理这么大的伤患,对她而言压力山大啊。
    问阿金要了个火把,让洞里有了明显的光亮,脱光了厉澜的上衣后才发现,其他的地方还有更多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挫伤,原本就知道他身上有很多陈年旧伤,现下可好又添了新成员了吧。
    流云注视着他的伤嘟着嘴,气不打一处来,之前都说了这次行动很危险,最好不要冲动行事,现在想来简直就是在虎口拔牙嘛,埋伏着那么多的杀手下还能被他们逃出升天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想着想着用热水擦拭伤口的手不自觉的又加重了一点,“唔~!”听到他刺痛地低哼声还是忍不住心软地住了手。
    看着她担心异常的表情,本来应该很难过的心情,心里却还泛起一丝丝的愉悦,我的小云啊真的实在是太好了,夫复何求啊。
    “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厉澜低哑的声音给了她许多鼓励,心想是时候该多信任她一些了,趁着交给她处理伤口也算当考验她的勇气了。
    反思着自己过去确实太过于忽视于她个人的想法,作为爱她的男人一心只想如笼中鸟般保护着她的安危,却忘记了她一直都是个聪明有想法的女子,不能再把她当只易碎的花瓶般看待,她也是可以成为泰格更为勇敢和强大的伴侣。
    流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戴上医用手套拿出了手术刀和镊子,用消毒水仔细的消了毒,随后拿刀子的手举在空中颤抖着,迟迟都不敢下第一刀。
    先要怎么做,划开伤口取碎片还是要刮去旁边的烂肉,还是应该先让厉澜咬块布避免他咬到舌头,不对不对,还是应该先打抗生素什么的,一分钟的时间内流云脑海中乱得像团浆糊。
    见她迟迟没法下手,厉澜自觉地拿起边上的纱布咬在嘴里,握着她的手对着左腰部伤口位置快狠准的下了刀,锋利的刀片顺利的划开了伤口,红色的血再次渗了出来。“唔嗯!~”
    拿下她紧握的手术刀换上镊子,眼神示意她尽快清除碎片才能减少他的疼痛,额头冒出了点点的汗珠。
    流云见状赶紧回了神,一丝不苟的用镊子把伤口里面的子弹和碎片取出来,一边擦拭着血迹一边用手背擦拭额头流下的汗珠。
    空气中弥漫着安静紧张的气氛,流云低头投入的处理着伤口,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一颗染着鲜血的子弹头碎片总算被流云用镊子夹了出来,放置在了旁边的纱布上。
    细细地弄干净厉澜左腹部内所有子弹碎片,流云按照厉澜的指示把边上受污染的坏掉的组织也轻轻的剥离掉,全程厉澜死死地咬着那块纱布一声也不吭,仅有全身紧绷着微微颤抖和额头冒出的汗水透露出了他的痛苦。
    好不容易将针穿上头发丝一般细的缝合线,运用平时缝纫的技术在伤口上来回的缝合着,每逢下一针,那针头穿透皮肤的触感都几度让流云接近崩溃边缘。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一鼓作气地总算把伤口处理完毕了,喘着气放松了身体,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想着只要今晚上伤口不感染就谢天谢地了。
    流云抬眸对上了厉澜赞赏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为他把额头疼的渗出的汗水擦拭干净后扶着他躺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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