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宁点点头,一人计短,还是不应该放过薅羊毛的机会的。咳,他是说,请教大佬的智慧。池宁细细地把整个计划又给王洋重新讲了一下,包括他所能够知道的所有前因后果。
    王洋频频点头,在听完始末后,捋了捋胡子,字字斟酌着道:“你是怕那位插手?”
    “是。”池宁基本算是摊开了在明说,他最近这两年越来越觉得直球比什么都更有效率了,“说实话,您也是知道钱爷那个人的,他有些事……”
    做得确实不对,也是真的不干净,很容易被利用。
    “老夫这里确实还有一计。”
    跳跃的烛火下,王洋把他想到的新计划,这样那样地对池宁和盘托出。这是个临时起意更改的计划,肯定多少会有比较粗糙、需要优化的部分,但总体来说,确实比钱小玉简单粗暴的自己点炮自己要厉害得多,且更加可行。
    “大人英明啊。”池宁习惯性地开捧。
    王洋:“……”很多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忘记池宁是个谄媚的宦官,可池宁却又总是要在最后提醒他一下他的业务有多熟练。
    池宁回去之后,就当了个传声筒,把王洋的计划又原原本本的转告了钱小玉。
    钱小玉托腮,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阴阴柔柔地赞了一句:“真不愧是王洋那个老东西啊,精明得哟,石头里都能榨出油。”让他真心实意地去夸自己的老对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那就这么办吧。”
    布置计划需要时间,哪怕在池宁的死命令下争分夺秒,科举也已经悄然而至。
    京中贡院的科举考试只有三天,却是最为折磨人的三天三夜。每个考生都要被圈在一个只能站着或坐着的小隔间里,连蜷腿躺下都做不到,就这么硬生生地在里面答题答三天,吃也吃不好,是睡也睡不好,还有极大的精神压力,堪称鬼门关一样的劫难。
    许桂早早地就开始了体能训练,但全家还是止不住地担心,池宁也是如此。在许桂临上考场之前的晚上,池宁非要许桂来东厂供奉原君的小祠堂里,虔诚地给原君上了一炷香。
    许桂差点被小祠堂里站着的原君的老三吓死。
    原君的老二、老三,被他就那么随意的搁置了,想着什么时候需要了什么时候再用,或者直接销号。毕竟池宁明显对老二老三无意,原君也就懒得再费那个工夫了。就像人类终究还是更喜欢当人类一样,神木最喜欢的终究还是当一棵树,为爱是可以改变,但如果他爱的人也不喜欢,那他做起来就真的有点意兴阑珊了。
    当然,原君是不会放弃的,他只是有了其他计划。
    许桂来虔诚求庇佑的时候,原君心情还算不错,本想意思意思保护一下的,结果,这小家伙的祈求,让原君看到了很有意思的画面,便没有多事,还对池宁道:【等着看吧,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原君会觉得有趣的事情,对于一般人类来说,就不见得真那么有趣了。
    池宁更想关注科举了。可是,因为今年许桂参加了考试,为了避嫌,也是为了避免别人借机生事,池宁并没有在贡院里安插东厂的人手,现在临时调派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始终无从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等三天之后见分晓了。”池宁这么和师兄道。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池宁却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因为许桂是直接被人从贡院里面抬出来的,脸色苍白,浑身冒汗,像是脱水一般,差点死了。
    许桂的母亲当时就崩溃了,快要哭瞎了一双眼睛。
    许天赐为孙子请遍了京中名医,池宁也是想尽办法请到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得出的结论惊人的一致——许桂这是被人下了毒,不至死,却遭罪。下毒的时间应该就是在科举考试的第一天,许桂的成绩怕是凉了。
    御医说的时候,十分小心,生怕对这家人打击过大再晕过去几个,万万没想到,许家人反而都只是长松了一口气。
    许老爷子更是开心地直说:“只要命还在就行,只要命还在就行。”许天赐一直觉得笼罩在他亡妻娘家的,有那么一道“科举必亡”的诅咒,他一直没敢说,但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在考试的路上,总要出点事。哪怕是读书不够好的他,当年成为秀才也是成得非常勉强,一波三折,历经坎坷。
    许桂能留下一条命,他们已经很知足啦,不敢再求其他。
    只有池宁在听说许桂被下毒后,眯起了眼睛,直接问原君:【您知道是谁下的手吗?】敢这么欺负他的曾孙,怕是不想活了!
    护短池再次上线。
    这个原君倒是知道,也直接和池宁说了:【不是蓄意下毒,许桂只是代人受过,不过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呢。】
    【嗯?】池宁一愣,他仇恨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起来,就又被现实压了下去,【怎么说?】
    【你跟着看就知道了。】
    十天后,许桂才悠悠转醒,王家那边已经得了消息,王家大娘担心得不得了,要不是被人拦下,差点亲自登门探望。
    许桂的才学有目共睹,绝不可能是因为考砸了而故意装病,他是真的遭了大罪。
    而且,御医也说了,许桂第一天就中招了。
    许桂他醒过来后,整个人都不会说话了,像是受到了颇大的打击,眼神无光,麻木得很。许老爷子气得在一边捶胸顿足,努力想要安慰孙子,今年不行,还有三年之后的大比:“你年纪轻轻,今年虚岁不过十八,根本不用着急,你这样不声不响的钻了牛角尖,才会真的害了你自己啊。”
    许天赐的一番语重心长,只换了孙子的不吭不响。
    他们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了放榜的前一天。
    大半夜的,许天赐冒雨,来东厂找到了池宁,还没开口,就先哭了。这可是当年被人冤枉考试舞弊,都没有哭过的许天赐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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