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女子卸下脚上的黑布鞋,放肆的跳入冰冷的溪水中,热情地将脚下的水流与同伴分享,几个女孩随即投入了一场激烈的水中之战,他们正忘情的挥动着裸|露的胳膊,将水面的平静搅乱,笑声叫声响彻山谷,噢,亲爱的苗家姑娘们,你们可知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美?噢,美丽的苗家姑娘们,你们可知在光影水露之间,在最巧合的那一刻,你们那最自然的神态竟然留下了一群远方过客的心神?噢,年轻的苗家姑娘们,请你们继续的嬉戏这场游戏,这群远到的过客不会奢求拥有你们的这份淳美,我们只会在心灵中暗赏,狂喜,谢谢你们让我们迷失已久的心境再次扑捉到这份难得的美好!噢,动情的苗家姑娘们,远到的过客即将离去,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在人海茫茫中见到你们,但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某年某月的某一刻,当太阳照射在饮马河下游的那一天,我们的眼中闪动着一群热情奔放的苗家女孩,你们的容颜将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中,那份永存永远不会逝去……
    收回不舍的目光,我们都陷入沉思,刚才女子的身影还在眼前闪烁,不远处渐渐浮现出一些同样黑暗的影子,那又是什么?
    永望朝着众人大声的喊到,“各位,林家的墓地到了,大家走自己的路,不要触犯了亡者……”
    随着他的话语和方向寻找,果然,那些黑色的影子便是一个个立于悬崖崖洞之间的悬棺!这还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悬棺的存在,之前只在文献和影视作品上看到过悬棺葬法,当初只是觉得很奇特很神秘,感叹古人的奇思和毅力,将尸身立于高危的悬崖边上,接受风吹雨淋,以自己最独特的方式接触万物自然。
    想不到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地方,在这个不知名的崖壁上,在这条饮马河的下游,竟然会有如此规模的悬棺葬群,看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是它们却含蓄的半遮半露于我们面前,我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夹杂在高处的清风中所带来的那份熟悉感,久久不散……
    崖壁上是一些裸|露在外的岩洞,好似横切的奶酪上几个气孔的横截面,光滑的石壁上满是一些不规则的孔状将隐藏之下的棺木显露出来,那些由木桩固定在地上安放在洞内的黑色棺材,便随着那些孔状的窗户显露在世人面前。这幅画面很眼熟……我究竟什么时候见过这处悬棺,为什么心头缭绕的却是那阵说不出的熟悉感,脑海中闪现的便是有着模糊画面的悬棺远望,我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对了!之前从苗鸟村回家的时候,我就已经跟这些古老而神秘的悬棺见过了,那时在回来的路上我曾经隔着满是雾气的车窗看到过远处高崖上的悬棺,是的,就是他们,就是这个地方,跟现在的我相比较,相反的方向里,相反的场景里,同样的一个我,之前是远远的看客,之后是切实的参与者,谁又看到了谁,谁又是谁,我糊涂了!
    腐朽的棺木上刻着深深的木痕,黑漆早在风霜雨露中斑驳脱落,说不尽的酸楚随着强劲的风声在洞穴内四处哀嚎,我不清楚为什么林家人要用这样的葬法,在我的记忆中,这里的其他人都沿用的是最为常见的土葬,古人们重死不重生的观念一直都存在,头顶天脚踩地让人们将足下的土地看得异常神秘与珍贵,而古人对待自己的身后事也是极其重视,永侯将相的葬式我们就暂且不提,奢华的程度足以让人咋舌,就算是寻常百姓家里,亲人离世之后也讲究的是一个入土为安的概念,什么时候开始,林家人已经拥有了这种与众不同的葬法,还是说,林家人本就是与众不同的异类,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穿行在棺木之间,因为要从此路经过就必须要从棺木之间的缝隙穿行,我们小心翼翼不惊起一丝尘埃,生怕惊扰了神秘的林家先祖的安寝,目前我们看到的这部分还只是祖坟的一个侧面,更多的神秘都被隐藏在了里面漆黑的石灰岩洞穴之内,我明知道看不见洞中的情景,却还是忍不住悄悄的往洞穴内张望,鞋底摩擦着底下凹凸不平的地面,恍惚中,洞内骤然燃起一把耀眼的火光,一个黝黑健壮的中年男子手中举着一支盛放的火把对着面前黑压压的人头宣誓着什么,干裂的唇间一启一合,眼神坚定的透过洞口望着我的方向,一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脚掌在龟裂的土地之上敲击着不可抗拒的节奏……
    他是谁?他们又是谁……
    这段路大家都赶得很急,沉默地穿过了林家神秘的悬棺墓地,沿着交错复杂的洞穴向着山下的方向行去,没错,就在山体的另一边,在我们看不到的那一面,据说可以隐隐见到传说中的五鬼峰最高峰的顶端,想要接近那里,还需要一段漫长的路程以及攀登上五鬼峰的山脉,脑海中一直都回荡着永小花蜷缩在地上的模样,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姑娘是否还活着,我为她祈祷!
    呼吸着洞穴内传来的潮气,虽然呆在洞内的时间不长,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像在这片黑暗中穿梭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外面世界里的温暖阳光,刮风下雨,沧海桑田,我全然不知……
    当我们终于从错综度复杂的洞穴中踏上坚实的土地时,正站在一处平缓的坡地上,另一个方向是一片没有边际的原始森林,林间的草木在一层薄雾中若隐若现,画面突然回到居士那里的俯瞰,记忆中的那片林子,好像就是眼前这片森林,那,五鬼峰又在哪儿呢,我完全找不到踪迹。
    “永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我坐在一块大石上喝水,没有休息的赶路让大家都有些吃不消。
    他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指着一个满是群山的方向对我说到,“接下来就要翻山越岭了!我们现在是利用林家祖坟的密道绕开了那片林子,来到了林子的边缘,现在要去五鬼峰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穿越森林,另一条路就是从这里翻过山岭到达五鬼峰脚下。”
    我点点头,宁愿翻山也不愿意在森林中乱闯,我看了看前方的山岭,虽然高大但是却没有太复杂的结构,林子也比较稀疏,主要是灌木比较多,大家手中都持有利器,要开出一条小路应该不是件难事,目测之下高大的山体上也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存在,相比之下的确比森林安全了许多,大家都是大山的子民人,爬山对于我们来说并非一件难事,就按着这样的路线走吧,在救人的同时我们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很好奇永望怎么会知道这些隐秘的地方,先前是在洞穴那奇形怪状的构造中,他能轻易地辨别出正确的方向,我看过那些地方,没有发现任何人工作下的记号,其次就是现在,这处荒无人烟的无名山峰之上,他居然能知道在什么位置,并且明白前进的道路,他不是说过自己没有来过只是远远的看上了一眼吗,那么现在他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准确信息?
    “永大哥,有件事我很好奇。”
    永望也是过来人,只看了一眼我的眼神就轻轻的笑了笑表示明白,“黎小姐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我点点头,“可以跟我说说吗?”
    他毫不忌讳的开口,“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我童年的故事吗?”
    “记得。”那个故事怎能不记得,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咬死别人,鬼寺残忍血腥的杀戮在人间爆发的真实事件,我怎能不记得?
    “那时我娘自尽了,也没有哪家愿意收留我,大家的条件都不好,自家人都困难,更何况是养我这个外人,嗨,其实说白了多多少少也是害怕沾了晦气吧……”他轻轻点上一根香烟,吞吐之间面前就冒出许多的烟泡泡,“后来是我海爸收留了我,他是镇子边上的一个猎人,原本有个贤惠老婆,但是结婚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他就一直单身不再行婚嫁。海爸是一个痴情人啊,这么多年只要有时间就会带上一碗热腾腾的汤圆去他老婆的坟前看望她,同时他也是个特别仗义的人,之前跟我的死老爹有几分交情,在家里出事之后得知我是孤儿就将我领回去做了干儿子,这么多年来对我就跟亲生儿子一样,每次进山里打来猎物,首先将好的皮毛留给我,将好的野物留给我吃,剩下的才会拿出去卖给别人。他常年跟山里打交道,自然懂得比较多,等我长大了些之后,十二三岁就跟着他在山中到处乱跑,跟着他学习打猎这门手艺,后来自己单干了几年,总觉得这样在山中当个野人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成家立业的,后来才放弃了这门活路转行做点小生意……这些地方,林家祖坟什么的,都是我海爸带我来的,剩下的这段路程虽然我没有亲自来过,但是在出门之前我专门去请教了一下他老人家,是经过他的指点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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