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柔:“……”
    她还未听他这般说话过,打入宫这些日子,她感觉陛下虽有些不光明正大的恶劣癖好,但为人较为君子,说话是算数的,也没一个不开心就打打杀杀要砍人脑袋,后宫那些妃嫔遭受虐待的事儿也没发生在她身上。
    但她却不能因此掉以轻心,瞧,狗皇帝眼下就有可能要犯病了。
    齐毓玠疼得再说不出话。
    他胸膛处被她拳头砸过的地方好不容易不疼了,此刻痛意又被她给唤醒。
    她一只手恰好覆在伤口周围,齐毓玠敢肯定,他若未阻止她动作,这女人肯定又要一巴掌呼在他伤口上。
    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被她吵醒,本来就是飞来横祸,她还触碰到他脆弱的伤口,简直不知死活……
    齐毓玠痛楚难忍,他右掌握住她腰肢的手劲不自觉加大,尽管隔着一层薄被,体温却相互交融,重叠在一起的身躯很快热了起来。
    “你下去做什么?”齐毓玠稍缓片刻,仍痛得神经紧绷,他蹙眉没好气的沉声问。
    乔亦柔尴尬轻咳一声,她一动不敢动,原先倒是有违抗圣意从他身上爬下去,可他扣在她腰间的手用了太大劲,她倒不是没法反抗,只是想他竟这般生气,还是不要在他暴怒的当口招惹他为妙,“嫔妾只是……只是想下床吹灭殿内的烛火,太亮了,嫔妾睡不着。”她细声细气的压低嗓音,但周遭静悄悄的,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晰。
    而且——
    夜深人静里,他们离得这般近,乔亦柔隐约觉得不适,她好像能听见他的心跳声,砰砰砰,还有她脸颊贴在他胸膛,男人身体的温度似乎与女人不一样,她脸颊都被染得发烫了。
    “你倒是事儿不少。”齐毓玠冷哼一声,随着时间逝去,他胸口处的疼痛徐徐消散,只是疼痛过去后,便将眼前形势彻底凸显出来。
    她整具躯体都覆在他坚硬的身上,感觉柔软极了,还有她微凉的发丝,像一汪清泉沿着他脖颈滑下,有些细微的痒。
    “嫔妾只是睡不着罢了,惊扰了陛下,是嫔妾有罪……”
    她的声音听着软软的,与她身子一样,齐毓玠右手微微僵硬了一瞬,她腰肢纤细,隔着轻薄的衣袍,仿佛都能感受到她的肌肤有多细腻莹润。
    齐毓玠抿了抿唇,顿了半晌,他松开握住她腰肢的手,嗓音低哑,“把你双手给朕。”
    “陛下做什么?”乔亦柔顷刻警惕起来。
    “不要有那么多问题。”黑暗中,他摸索着握住她双手,微微用力将她从他身上推到里侧。
    乔亦柔:“……”她双手手腕仍被擒在他掌心,这令她霎是不解,陛下果真是一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的人,她自己滚下去就好了嘛,莫非他很享受推人的滋味?还非握住她手,喂,她都已经滚下去了,怎么还不松开她手?当然,她也就只敢在内心咆哮罢了。
    她两只手都没他一只手宽厚。
    齐毓玠攥着她手腕,百思不得其解,若非伤势提醒着他,他几乎要以为上半夜的所有事情是一场噩梦。
    然而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她这双手究竟哪里不同?
    齐毓玠面色严肃,他指腹上移握住她的指尖,细细摩挲揉捏间,一股电流赫然从彼此相触的指尖飞快划过……
    第35章
    “陛下……”珠帘外隐隐传来一声极低的呼唤, 是李久,“陛下, 快五更天儿了,您看……”
    齐毓玠收回握住她指尖的手,他蹙了蹙眉,忽略方才心头一瞬间划过的奇妙感觉,抬眸睨向窗牖。透过微微敞开的一条缝隙, 可窥见窗外天色朦胧中隐隐透着红光, 是东方破晓了。艰难用右手撑着床板半坐起身,齐毓玠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沉声道, “掌灯。”
    “是, 陛下。”李久应下,旋即大殿外响起一阵极其轻碎的脚步声……
    几个小太监进来点燃烛火, 室内霎时明亮起来。
    乔亦柔低眉看了眼自己手腕,嘁,都已经被那狗皇帝捏出了淡淡的红痕, 委实可恨。
    她不悦地揽着薄毯,作势要下榻,却被齐毓玠头也未回地抬手阻止,“你身体不适,歇着吧。”
    “嫔妾只是有些无力罢了,没什么大碍。上次嫔妾睡得沉,都耽误了恭送陛下上朝的时间, 实在不成体统,今日怎能还如此没有规矩?”
    齐毓玠挑起眉梢斜了眼她恭顺垂眉的小脸,他视线停顿在她那一点微翘的鼻尖上,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角。收回目光,语气凉凉道,“歇着吧,朕向来说一不二。”语罢,起身走到宽敞处,在宫人们伺候下开始洗漱更衣。
    齐毓玠觉得自己可不是心疼她,更不是怕累着她,他是怕她那双手没个轻重又把他伤得头昏眼花……
    况且,她这个人也就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若真让她伺候,指不定心底怎么埋汰抱怨。啧,真是越来越觉得他把她留在宫中简直毫无用处,当初他怎么就阴差阳错把她给留下来了?
    想着,齐毓玠颇为不忿地扭头瞪她一眼。
    乔亦柔:“……”她忍住困意朝他笑了笑,“嫔妾谢陛下体恤。”
    扯了扯嘴角,齐毓玠接过太监呈上来的龙袍,他不敢让他们近身,只得苦哈哈的自己亲手系上,然后吩咐道,“唤人抬来步辇。”
    “是,奴才遵旨。”李久朝身边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见小太监小碎步跑开,他继续躬身站在一侧随时听候差遣。
    这一个晚上,大家折腾来折腾去都疲惫得不行,脑子混混沌沌的,李久此时光顾着羡慕好生躺在榻上的乔贵人,一时倒未察觉出陛下有任何不对,寻常陛下虽极少乘坐步辇,但今夜大抵是彻夜守护在乔贵人身畔之故,所以压根没力气走路了?哎,好歹没贪图美色连早朝都耽误,霍然间,他竟滋生出一种陛下还是很英明神武的感觉……
    齐毓玠无语地理了理宽袖,待穿戴毕,便摆驾出了景仁宫。
    他这一走殿内霎时清净无声。
    杏春梅秋等人忙进来对自家娘娘嘘寒问暖,乔亦柔笑着摇头表示没什么大事儿,她撑着脑袋靠在床头,问她们,“我是如何病倒的?莫非因为那些荔枝?还有那位年轻太医……”
    乍然见娘娘眸色亮了亮,杏春莫名其妙的抿唇,照实答,“回娘娘,确实是因那荔枝,傅御医说荔枝虽是滋补之物,但性热,多食易上火,且大量食用后会出现出汗心慌、颤抖、面色苍白等症状,严重时便会晕厥,甚至会出现呼吸停止。娘娘病情虽不算特别严重,但傅太医说却也是绝对不轻的。”
    乔亦柔了然颔首,她摸了摸腹部,正欲说话,梅秋站在下首道,“娘娘可是饿了?奴婢给您备了热粥,这腹饿也是症状之一,您用粥时,奴婢就去给您煎药。”
    “嗯。”撇了下嘴角,乔亦柔应声,心中嘀咕,难怪狗皇帝如此体恤她?原来果真是那些荔枝将她害成这般模样的,说起来她从前爱吃荔枝,却前所未有一连吃过那么多日过。嫌弃地挥手扇了扇内室挥之不去的荔枝味儿,她抬臂闻了闻,才发现自己身上亦哪儿都是,便起来准备沐浴……
    “对了,那位年轻御医叫什么?”被杏春扶着往汤房行去,乔亦柔赫然想起来的重提这个话茬儿。
    “回娘娘,奴婢只知他姓傅,最近静婕妤都是傅御医前去诊治。”
    “哦?他如此年轻就能堪当如此重任?是不是陛下对他煞是满意?”
    不知为何,总觉得娘娘话里带着一种她理解不了的深意,杏春虽觉得古怪,但又不知古怪在何处,“陛下日理万机,貌似并未对哪位御医的医术格外欣赏,奴婢只知傅太医从师于老御医张俭门下,静婕妤病情初始是张御医负责,后来估摸恢复了不少,日日看诊的就换成了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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