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手有脚,不需要靠谁养,也不喜欢一个不相干的人插手我的生活。”
    陆谨行没有反驳沉鹿,他的脸在光影之中瞧不太出来情绪。
    “……也是,还不着急。”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沉鹿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虚放在沉鹿腰上的那只手稍微往里面移了下,指尖微动,刚好碰触到她薄薄的衣料。
    “对了,我明天可能要回淮城了。”
    “耽搁了几天,那边的工作得回去处理了。”
    “林言洲跟你一起回去吗?”
    “应该一起,要是他再不回去他弟弟一个人在家要被关崩溃了。”
    陆谨行笑了笑,很浅淡的弧度。
    “还有,关于律师方面我已经帮你找好了,资料什么也准备好了。到时候你稍微走个过场就好,这件事我会处理。”
    “……你都知道了?”
    陆谨行都说到这份上了,沉鹿再猜不出就有些蠢了。
    “嗯,你当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稍微留意了下让私家侦探查了下。”
    “我想着你之后打官司也得掌握些证据资料什么的,就擅自让人提前帮你备好了。”
    他留意着沉鹿的神情。
    “你生气了吗?”
    “不会。既然我委托你帮我找律师了,这就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了。而且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提前做好了完全准备。”
    之后回去的那段路沉鹿和陆谨行基本上没有说话。
    更准确来说是男人单方面变得更沉默了。
    林言洲在一旁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沉呦呦,他余光偶尔往陆谨行那边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发现陆谨行的眼神和神情都收敛了好些,没有之前那般直白了。
    这个变化很微妙,也很明显。
    就像一个开了窍的男人突然清心寡欲,摒弃了一切杂念一般。
    变得心如止水了起来。
    到篱笆墙的时候,陆谨行松开了虚放在沉鹿腰上的手。
    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很意外的,白先琼还没有回来。
    沉鹿视线往院子那边放着背篓的地方看去。
    不仅背篓不在,镰刀也没了踪影。
    “她应该去割猪草了,那边离得远,估计得一会儿才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那里的梧桐树下过去。
    沉鹿坐在石凳子上,背靠着粗壮的树干。
    这个时候沉呦呦才觉察到了少女刚才坐下时候不大自然的右腿。
    “沉鹿,你腿怎么了?”
    小女孩关切的上前,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蹲下来下意识伸手想要将沉鹿的裤脚挽起来。
    结果手还没有伸过去便被少女制止了。
    “没事,稍微磕到了。”
    “你去里屋里把药酒拿过来,擦一擦就没事了。”
    “好,你在这里休息会儿,我这就进去拿。”
    沉呦呦点了点头,起身将沉鹿给扶着靠在树干上躺好后。
    她立刻倒腾着小短腿“噔噔噔”地往里屋走去。
    林言洲见人走了,这才走近柔声询问。
    “沉鹿姐姐,真的伤的不重吗?”
    “没多疼,还在承受范围内。”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不过我也还没看。”
    陆谨行褪去外套,他将袖扣轻轻解开。
    而后迈着大长腿往沉鹿这边过来。
    他在距离少女半步的地方停住,单膝蹲下。
    “我能看看吗?”
    陆谨行指尖微动,忍住没有立刻动而是先抬眸询问了沉鹿。
    刚才沉鹿是怕太严重了会吓到沉呦呦。这才没让她看支开她进去拿药酒的。
    如今询问的对象是陆谨行,她也没什么顾忌。
    “可以。”
    她稍微低头伸手碰了下右腿小腿内侧位置。
    “是这一块,你稍微挽一下就能看到了。”
    得了沉鹿的应允,陆谨行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截裤脚挽起来。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也修剪得干净整齐。
    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只是这份赏心悦目在陆谨行看到少女小腿内侧那一片刺目的淤青后,彻底消散殆尽。
    如白雪落泥污,瞧着触目惊心。
    没流血,也没破皮。
    只是淤青很大一片,快有婴儿拳头大小。
    “……沉呦呦没吓到,我倒是被你吓到了。”
    陆谨行眉头紧皱着,指尖稍微试着碰触了下那片淤青。
    “还疼吗?”
    “你这点儿力气跟挠痒痒一样,怎么可能会疼。”
    “是吗?看来你身体是钢筋铁打的。”
    他眼皮掀了下,语气云淡风轻。
    可沉鹿总觉得他好像有点儿生气。
    还没等到沉鹿细想,沉呦呦就抱着个药酒瓶子跑出来了。
    “沉鹿沉鹿,是不是这个?”
    她跑过去举着手中瓶子晃了晃,里头橙黄色的液体也跟着摇晃。
    在夕阳之下映照着蜜糖般醉人的色泽。
    “外婆放了好多瓶瓶罐罐,我在柜子那里找了好久,只有这个有酒味。”
    沉呦呦说着将药酒放在了沉鹿手边的一个空位置上。
    “沉鹿,我来给你擦吧。”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给沉鹿擦药酒,那个塞得紧紧的药酒瓶塞就难倒了她。
    沉呦呦憋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办法将瓶塞给取出来。
    “还是我来吧。”
    沉鹿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从沉呦呦手中接过那个酒瓶。
    刚才还在小女孩那里怎么也取不出来的瓶塞,落在她这里像是拧矿泉水瓶盖一样。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药酒瓶塞刚取出来,陆谨行便极为自然地伸手从沉鹿手中接过。
    他已经洗了手,将那药酒倒了些在掌心里。
    因为腿是放下的,淤青又是在内侧,沉呦呦并没有瞧见。
    陆谨行此时是蹲着的,他垂眸便能够看到那片淤青。
    不过这样放着擦药酒并不方便,稍后面的地方根本看不清。
    他视线往旁边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可以放的地方。
    “林言洲,你去搬个凳子过来。”
    凳子搬过来后陆谨行示意沉鹿把脚放上来做个支撑,这个更方便揉开小腿处的淤青。
    沉鹿刚准备放上去,结果余光瞥见了自己鞋子上沾着的泥。
    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有一段路有泥泞,她不小心踩到了。
    要是这么穿着鞋踩上去底下的湿泥会弄得到处都是。
    不仅是她这个有些洁癖的人看着不舒服,到时候白先琼回来了也少不了一顿训。
    沉鹿犹豫了一会儿,干脆脱了鞋光着脚放到凳子上。
    夏天天热,她穿着是个透气的凉鞋,没穿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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