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凤仪只记得自己拒绝了,却不记得怎么拒绝的,反问段文:“我怎么说的?”
    段文道:“你还真是不放在心上,你说人家门派的弟子修为太低了,没什么好看的,你的心得与他们也不通用,故而就不去了。把人家掌门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不是在蜀山,只怕要打你!”
    陆凤仪想起来了,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过师父后来告诉我,有些实话是说不得的。”
    夏鲤和段长兴都听笑起来,一些人情世故里的道理,别人不用说便能自行领悟,陆凤仪在这方面少了根筋,你说清楚讲明白,他还似懂非懂。就像拒绝元海门掌门之邀这件事,了解他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不了解的便觉得他傲慢无礼了。
    段文道:“那我问你,古陵宗的弟子对你来说也不够看,你为何答应去呢?”
    陆凤仪道:“因为夏鲤要去。”
    段文看看夏鲤,长长地哦了一声。
    夏鲤脸色微红,低头吃菜。
    段文眨眨眼,又问陆凤仪:“那为何夏姑娘要去,你就要去呢?”
    陆凤仪道:“我答应保护她,自然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段文抱着胳膊搓了搓,道:“陆师弟,想不到你说起情话如此肉麻。”
    这不是什么情话,是条件,但陆凤仪知道夏鲤的炉鼎身份不能说出去,夏鲤自然也不会解释,便各自沉默。
    女人就有个爱听情话的毛病,夏鲤也不例外,甚至比一般女人更严重。明知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话不是那个意思,还是十分受用,听得心里甜丝丝的。
    与段长兴师徒分手,已是日暮时分,街道两旁灯笼次第亮起,在寒风中摇摆不定。
    陆凤仪道:“今晚就住镇上罢。”
    夏鲤点点头,吃了酒,脸红扑扑的,两只眸子愈发黑亮,灯光下忽闪忽闪的像宝石,朱唇微弯,噙着不知为何的笑意。
    陆凤仪一时看怔了,夏鲤站上身后的台阶,将脸凑近,吻上了他的唇。仿佛一朵有温度的花,她的舌头是花心里吐出来的蕊,滋味十分曼妙。陆凤仪搂住她那把纤腰,亲吻良久才分开。
    到了客栈,进了客房,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夏鲤刚脱了衣服,躺到床上,他便压了上来,再次吻住她的唇,带了些力气咬她,试图重温加深方才的滋味。夏鲤双手褪了他的裤子,将那物抵在腿间,抬腰磨蹭着。
    她下面滑溜溜的,陆凤仪不由松开手中的一只乳,往那肉缝里摸了摸,道:“你几时抹的膏?”
    夏鲤脸都要烧着了,低声道:“不曾抹那个。”
    陆凤仪手指在花穴里转着,道:“那怎么这样湿?”
    夏鲤含着喘息,道:“奴喜欢你,就会这样。”
    陆凤仪道:“那你之前不喜欢我?”
    夏鲤不作声,他一再问,便瞪他道:“你就想着这事,鬼才喜欢你!”
    陆凤仪觉得她又不讲理了,道:“你是炉鼎,我对你不想着这事,那想什么?”
    夏鲤像被泼了盆凉水,一腔柔情都熄灭了,抱着他的双臂垂落身体两侧,一动不动,由他在身体里来去。
    陆凤仪弄了许久,下面愈发干涩,忽发现她哭了,忙停下道:“疼?”
    夏鲤想摇头,但想摇头他又要问那是为什么哭,原因跟他说不清,便点了点头。
    陆凤仪很想叫她忍一忍,他都快到了,又舍不得,迟疑片刻,抽出身来,下床穿了衣服,道:“那你睡罢。”便去打坐平息欲火了。
    他倒也不算混蛋,不勉强她,不怠慢她,可夏鲤心里就是难过。次日无精打采地坐在马车车厢里,也不出去和陆凤仪搭话。她自己都不明白这难过为何而来,陆凤仪更是猜破天也猜不到她的心思,只当她是身体不舒服。
    夏鲤与他别扭了两日,他也不知道讨好,该干嘛干嘛,话都不多说一句。夏鲤对牛弹琴,无甚意思,便想着算了罢。
    这晚在一个叫莱阳县的地方投宿,客栈大堂里一位妇人坐在柜台后,见了两人忙起身招呼。听说他们要住店,便拿出册子和笔让他们登记。
    陆凤仪刚写了两个字,一个穿着玄色缎面夹袄的男人提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
    “相公回来了。”妇人迎上前,笑道:“正好这有两个客人要住店呢。”
    “我来招呼罢。”男人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妇人,道:“今晚席上这道杏仁豆腐,我想你肯定爱吃,让厨子另做了一份。”
    妇人欢欢喜喜地接过来,道:“厨房煮了姜汤,你早点回房来喝。”
    男人点点头,抬手摸了摸她耳垂,道:“呀,戴新坠子了。”
    妇人急忙拍开他的手,溜了一眼陆凤仪和夏鲤,不大好意思地嗔怪丈夫道:“就你眼尖。”转身掀了帘子,走去后院了。
    男人笑笑,过来招呼夏鲤和陆凤仪。他自言姓董,是这间客栈的掌柜。夏鲤见人家夫妻这个样子,自己与陆凤仪虽算不上夫妻,但也是共度春宵的,他何尝在意她爱吃什么,穿戴什么,左不过是个炉鼎罢了。
    董掌柜带他们看了房间,见两人满意,便道:“那两位先歇歇脚,我去叫伙计送茶来,两位晚饭是去楼下吃,还是在房里用?”
    夏鲤心里堵,没胃口,陆凤仪是不吃的,她便摇摇头,扯谎道:“我们吃过了,不用麻烦。”
    陆凤仪从她不吃饭这件事上总算看出了几分不对,待董掌柜出去,便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夏鲤一面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个木头实在倒霉,一面又看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觉得自己矫情,坐在床上思来想去,长叹一声,打起精神道:“没什么,待会儿奴伺候你沐浴好不好?”
    陆凤仪道:“你还是吃点东西罢。”
    夏鲤道:“这小店里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不吃也罢。”
    陆凤仪道:“那你想吃什么?”
    “杏仁豆腐。”夏鲤脱口而出。
    陆凤仪心想,原来是惦记人家掌柜带给夫人的杏仁豆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由有种如释重负之感,道:“这会儿人家怕是歇了,明日去吃罢。”
    夏鲤忽然将心里的怨气找到一个发泄的方式,道:“不成,你现在就去买。”
    话是自己挑起来的,陆凤仪不想惹她不高兴,半是无奈道:“那我去了,你待在这里别出去。”
    见他没有推辞,夏鲤心情便好了大半,点点头。
    陆凤仪出了房门,找到董掌柜,问他杏仁豆腐是哪儿买的。
    董掌柜愣了片刻,哈哈笑道:“怎么,尊夫人也好这一口?要说那萃珍楼的杏仁豆腐做得真是一绝,方才贱内吃了还赞不绝口呢。不过萃珍楼这会子已经关门了,客官还是明日再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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