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真坐在他对面。
    热量,是从姬真身上散发出来的。
    尽管是冬天,她却穿得很薄,虽然并不露,但是,轻薄华丽的衣衫下,她高耸的胸,纤细的腰,丰满的大腿都轮廓清晰。
    跟昔日相比,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妩媚,简直就像是一株会行走的春情四射的肉苁蓉。
    有一种女人,身怀名器,但凡跟她一夕之欢的男人,便永远也舍不得她了。
    很显然,曾经师从涯草的姬真,已经得到了全部真传。
    纵小狼王深知她的本性,也对她的到来满是警惕,可是,也无法抵挡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浓郁的催情味道,于是,只好干咳一声,站起来,冷冷地:“姬真,你怎么来了?”
    她一笑,笑声,也充满了无限的风情。
    小狼王漫不经意:“你还跟涯草一起鬼混?”
    “涯草?”
    她轻蔑一笑,吐气如兰:“涯草算什么玩意?估计她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小狼王好生意外:“涯草真的死了?”
    “谁管她死不死?反正她死不死都没什么用处了。”
    小狼王听她语气中对涯草居然彻底不屑一顾,很是意外,但是,也不好再多问,只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白他一眼,完全是媚眼。
    “亲爱的夫君,你身在何处,奴怎会不知道?奴可是你的结发之妻啊。”
    一阵风来,那股弥散鼻端的强烈的催情香味忽然淡了一点,小狼王立即便清醒起来,也就更是不安。想他寻找的藏身之地何等隐蔽遥远?纵一支军队也不见得能找到,可姬真就这么轻描淡写而来,好像他随时都在她的视野之内似的。
    姬真揭开瓦罐的盖子,瞄了一眼瓦罐里的东西,叹道:“夫君你身为一国之君,何等尊贵,怎能一直吃这种可怕的东西?”
    他冷冷地:“我也想天天烤羊烤牛,可是,丧家之犬,没有再挑剔的资格。”
    “你可以不用做丧家之犬!”
    他冷笑一声:“不做丧家之犬做什么?难道再去白旗镇投靠你父亲?”
    姬真神秘一笑:“夫君,你想不想重新做回白狼王?或者说,你想不想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
    小狼王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姬真,肯定不知道什么是白衣天尊,否则,就不会说这么幼稚可笑的话了。
    姬真却一本正经:“小狼王,你真的有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且,是唯一一次。只要完成了这件事情,我的主人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你的主人是谁?”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的主人本领绝不在白衣天尊之下。”
    “你竟然也知道白衣天尊?”
    “放眼天下,谁会不知道白衣天尊呢?”
    姬真说出一席话来,小狼王最初本是不屑一顾,可是,听了这几句话,眼睛却瞪得老大老大,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姬真慢悠悠地看着他:“小狼王,这场破天的富贵,要不要可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他瞥了一眼破瓦罐,忽然狼牙棒一抖,将瓦罐扫为粉碎,瓦罐里的焦糊的兔肉顿时洒落一地,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他咬牙切齿:“罢了罢了,这一票我就干了!反正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了。”
    姬真眉花眼笑:“可不是吗?反正你都一无所有了,何不搏一把?若是成功,你就翻身了。就算万一失败了,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你怕什么呢?”
    这是事实。
    小狼王死死盯着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姬真,你知道凫风初蕾的下落吗?”
    “凫风初蕾?”
    姬真微微咬着嘴唇,一双眼睛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竟然充满了无限的痛快:“你说凫风初蕾?亲爱的夫君,你竟然还在惦记着那贱人?”
    自从离开九黎之后,小狼王绝望之下一路西行,为了逃避敌人可能的追杀,他总是寻荒野之地,昼伏夜出,所以,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他见姬真的笑容那么奇怪,惶然道:“凫风初蕾,她真的已经死了?”
    姬真干脆利落:“当然!你认为还有人能从白衣天尊的手下活着回去?事实上,她早就死在九黎了。”
    尽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小狼王还是一阵恻然,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姬真依旧媚笑如丝:“亲爱的夫君,你就别再去想着那贱人了。须知这世界上,无论多美的女人,只要死了,便是一堆丑陋的白骨。只要你今后重新掌握了权势,还怕没有更多更漂亮的女人追着你跑?”
    褒斜军营,度过了相当一段时间平静的日子。
    没有战争,没有动乱,每天严阵以待,却迎不来任何风吹草动,东夷联军的影子,再也不曾出现,就好像他们已经彻底遗忘了这个地方。
    眼看冬天临近,很快就要大雪封山了,杜宇却有点坐不住了。
    军旅多年,他早已明白,太过反常必然有妖。
    探子们已经多次送来消息,明年四月二十六日,大炎帝国将在九黎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一如当初大禹王的万国大会之前,无论如何,也要除掉独立于西南的鱼凫国。
    大禹王尚且如此,何况能量本领百倍于大禹王的白衣天尊。
    没道理,大炎帝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鱼凫国岿然不动。
    越是如此,他越是紧张,多次召开军营会议,将整个褒斜、灵耳、熊关一带守护得水泄不通。
    偏偏这时候,金沙王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他觉得很奇怪,少主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临近晌午,正是军营开餐之前,他习惯性地拿了陶碗,准备去食堂吃饭。和其他普通士兵差不多,他基本上很少有特例,都是在食堂吃饭。
    可是,刚出门,便听得一声大吼,随即便见到一头黑乎乎的东西猛地窜过来。
    他失声道:“大熊猫你怎么来了?”
    大熊猫人立,一双熊掌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很用力地拉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杜宇顿觉不妙,本能往大熊猫背后看去,连声道:“少主呢?委蛇呢?你怎么独自跑来了?”
    大熊猫,一直跟着委蛇和少主,没道理一个人从金沙王城跑来吧?
    杜宇哪里知道,在槐树居斩断青蛇,发现有熊女踪迹时,凫风初蕾急于追赶,根本顾不上大熊猫,这一去,便不再返回。
    要知道,以前凫风初蕾也经常几个月不在金沙王城,可是,无论是泰山之巅还是九黎之行,她总会按时带回来消息。
    可这一次一走,便音讯全无。
    本来,鱼凫王本领极大,何况还有委蛇这种精细到极点的老仆随从,臣下们倒也没有太过担心,可是,当大熊猫忽然独自跑到军营里拉住杜宇时,杜宇便慌了。
    他连声道:“少主怎么了?”
    可大熊猫无法言语,只是一个劲拉扯杜宇的衣服,嘴里发出沉闷的低吼。
    杜宇立即明白,大熊猫这是在催促自己赶紧随它离开,可是,它究竟要去哪里?
    他更是不安:“是不是少主出事了?”
    大熊猫惨叫一声,竟如回答一般。
    “难道少主真的出事了?”
    就在这时,军营门口响起一阵嘈杂,有人大声呐喊:“疯子……快抓住那个疯子……”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一边跑一边大喊:“青草蛇……绿色的青草蛇……救命……救命啊……”
    他衣衫褴褛,拼命抓扯自己的胳膊,脑袋,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可是,却不知疼痛似的,倒在地上拼命呐喊:“救命……救命啊……快替我赶走这些该死的毒蛇,快……”
    杜宇冲过去,只见几名士兵已经七手八脚抓住了那疯子,疯子闷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疯子,正是春媚。
    杜宇厉声道:“让你们好好照顾他,怎么又让他跑出来并抓伤了自己?”
    士兵们吓得不敢吭声,唯有为首的大着胆子低声道:“杜将军息怒,并非小人们不尽力,实在是春媚力气太大,他趁着一名守卫打瞌睡的时候把门板拆了跑出来,疯狂呐喊,小人们都吓坏了……”
    春媚瘫在地上,浑身的衣衫撕得一条一条,乱七八糟的头发也是一缕一缕,被风一吹,还真像是一条一条的草蛇。
    纵然是正午时分,众人心中也是一阵寒意。
    冲过来的大熊猫却猛地扑到春媚旁边,伸出熊掌,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众人措手不及,以为大熊猫要吃了春媚,都吓一跳,可是,却迟了一步,只见大熊猫一下松手,就像疯了似的惨叫一声,转身就跑。
    杜宇大叫:“站住,快站住!”
    大熊猫居然真的停下脚步,回头死死盯着它,嘶吼一声。
    这吼声,连瞎子也看得明明白白:这是催促他快点走。
    杜宇当机立断,奔上前一把按住大熊猫,低声道:“老伙计,你等等我,我安排一下军中事情,立即跟你前去寻找少主。”
    大熊猫完全听懂了似的,竟然点了点头。
    杜宇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召集了军中最主要的三名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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