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挠了挠小脑袋,一脸懵懵然,“那等我回去以后,我让妈妈给爸爸写封信,让她问问爸爸先!爸爸要同意了,我就把妈妈嫁给你。”
    “……”
    可是,他什么时候答应娶她妈妈了?
    果然,大人和小鬼之间,是有代沟的!
    而且,这个代沟,还真的颇深!
    楼司沉把小鸢尾送到幼儿园门外,意外地是,出来接她的竟不是她的妈妈,而是幼儿园的园长。
    他本以为自己会受到家长的感恩戴德,结果,却不想,家长竟连面也没露一个,以至于他所有事先想好的寒暄话语都没用上。
    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倒也省事不少,他向来也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正顺了他的意了!
    不过在打道回府的路上,还是收到了小家伙母亲发过来的感谢信息,信息内容很简单,就两个字:“谢谢!”
    还真是一个多余的字眼都没有!
    这可实在不像是对恩人该有的态度。
    但他也没那心思去深究什么,也就没再理会那条简讯了。
    那天晚上,小尾巴终究没有逃出被妈妈教训的宿命。
    无论她怎么卖萌,装委屈,扮可爱,最后,却还是被秦暮楚罚跪了半个小时。
    虽然秦暮楚也很是心疼女儿,但她觉得今儿这事必须得给女儿一次教训,免得她下次再犯。
    小尾巴走失的这场风波总算是平安过去了,有惊无险,万事大吉。
    而秦暮楚的工作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忙了起来。
    白班和大夜班的两边倒着,如果遇上紧急患者,一忙一个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这日,终于下了个早班。
    “楚楚,你上次说请咱们吃饭来着,怎的都没风声了?这回好不容易下了个早班,怎么着也得让你请了!”
    陆蓉颜亲昵挽住秦暮楚的胳膊,一同往手术室外走着,末了,她还不忘热情地问了句走在他们前面的楼司沉,“楼主任,秦医生请吃晚饭,一起去吧!”
    “……”
    这死丫头!
    谁答应要请客了?
    秦暮楚用手狠狠地掐了一把陆蓉颜。
    “哎呦!”陆蓉颜疼得直抽抽。
    这会,走在前面的楼司沉已经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她们。
    秦暮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楼主任,你可别听她瞎说,我没答应要请客的!”
    楼司沉敛了敛眉峰,似乎想说什么来着,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里面的巡护着急的喊他:“楼主任,刚刚急诊来电话了,那边来了几十个伤患,现在人手严重紧缺,需要我们科室支援!”
    “……不会吧!”
    陆蓉颜痛苦的哀嚎一声,“晚饭又没着落了!”
    “换衣服,门诊集合!”
    楼司沉一脸严肃的下达命令。
    末了,又目光深深的盯了一眼秦暮楚,“这顿晚饭先欠着。”
    “……”
    what?
    她什么时候答应请他吃晚饭了?
    她没有答应啊!
    没答应又何来的欠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更衣室里换衣服!”楼司沉见她还杵在原地发愣,又板着脸催了一句。
    “……”
    秦暮楚被陆蓉颜拽着,快速进了更衣室里去。
    等秦暮楚和陆蓉颜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门诊部的时候,楼司沉和几名主治医生早已经到了。
    此刻,他正低头给一名昏在担架床上的年轻患者检查伤情。
    “还能不能说话?”
    他大声问伤患者。
    满脸是血的患者努力地睁了睁眼皮,艰难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
    没有回应。
    患者似乎努力的想要回答,但终究,喉咙里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抬抬右手!”
    “……”
    患者努力地尝试了一下,却未果。
    “秦医生!”
    楼司沉往人群中喊了一声。
    “在。”
    秦暮楚以最快的速度站到了他身侧来。
    “带病人去做一个脑部ct图,做完之后直接送手术室!”
    “不需要家属先签字吗?”
    “你不用管,一会他家属自然会过来签字。”
    “好!”
    秦暮楚不敢有半分半秒的耽搁,推着担架床上的伤患就径直去了影像室。
    这台手术,自然是楼司沉主刀。
    秦暮楚因为没有上过手术台的经验,所以,她一直只是旁观者,负责写手术记录。
    “嗨!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
    说话的人,是这台手术的一助,陆岸琰。
    三十不到的年纪,却已经是主治医师。
    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但医术其实非常了得。
    长着一双花花公子才有的桃花电眼,据说女朋友无数,较真的却没两个。
    抛开工作能力不说,家世背景也是a市一顶一的红色家族,家里个个都是扛枪打炮的,就他偏要独树一帜,弃武从文,拿起手术刀治病救人。
    家里人虽不乐意,但也拗不过他的坚持,几番挣扎之后,只得遂了他的意。
    “知道这班人怎么受伤的不?”
    陆岸琰问他们。
    比起其他人面上的严谨,他就显得轻松自在多了。
    其实,秦暮楚挺好奇的,这台手术真的有这么难吗?他楼主任亲自主刀不说,居然还需要他堂堂的主治医生陆岸琰来手术台上凑个一助。
    让他当一助,恐怕是近几年来的头一回吧!
    “这些小屁孩儿,都才高三,年都还没成,就学着人家谈恋爱,结果,谈着谈着,就被人女孩儿给劈腿了!这一劈,严重了!两边人直接干了起来,背的背刀,拿的拿棍!最后好了,终于打到躺医院来了!消停了!”
    “……”
    “陆四,我怎么听着都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啊?”
    手术台上,楼司沉搭了一句腔。
    陆四?
    这是头一回听楼司沉这么叫他。
    秦暮楚忍不住侧目多看了陆岸琰一眼。
    六年前,她记得有听楼司沉提过他那群狐朋狗友,他们玩儿在一块的时候,都是按照年纪排名的。
    原来这陆岸琰也是他兄弟中的一个。
    “这死小子,才开个颅,便宜他了!”陆岸琰说着,没好气的横了眼手术台上的伤患。
    “……”
    “这么个小手术,还动用了咱们科室两个最牛逼的医生,也不知他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倒真是!
    “陆医生,你认识他呢?”
    巡护小李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亲弟!”
    难怪了!
    “……”
    “一会收工缝针的时候,给他把结系难看点!越难看越好!”
    这当哥的还真狠!
    “……你亲自来?”
    楼司沉抬起眼皮看了对面的陆岸琰一眼,末了,又不动声色的侧开身,给他让出了个位置。
    “三哥,还是你最了解我!”
    “……”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秦暮楚突然就有些同情起手术台上这枚可怜的小弟弟了!
    连着两台手术下来,滴水未进,颗米未食,一干人等累得够呛,连楼司沉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疲倦之色。
    也是,从早上到现在,他一连做了三台手术,到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却连晚饭还没吃。
    “三哥,谢了!”
    陆岸琰走上前来,亲密的搭上楼司沉的肩膀,同他道谢。
    “赶紧出去安抚一下你家老太太吧!她不是最宝贝这个小孙子?”
    楼司沉一边说着,一边把口罩脱了下来。
    “有三哥在,老太太放心得不得了!”
    陆岸琰嘴上说着,但还是率先快步出了手术室去。
    楼司沉脱下外面的蓝色无菌服,沉步往休息室走。
    “累了吧?饿不饿?要不……我请你去吃点东西?”
    秦暮楚走在他身侧,关切的问着他。
    楼司沉偏头,看她一眼。
    那双漆黑的眸仁里,染了一层疲惫的红血丝,没回答她的话,只问她:“几点了?”
    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声线还有些沙哑,却仍旧浑厚好听。
    “十一点半了,准备下班了吗?”
    秦暮楚正问他,忽就见隔壁手术室,刘治新急急忙忙的里面走了出来。
    一见长廊上的楼司沉,他顿时像见着救星了似的,几个快步着急的追了上来,“楼主任,您还在就太好了!”
    “什么情况?”
    “患者大出血,怎么止都止不住,您看您能不能帮忙看看?”
    “走吧!”
    楼司沉说着,快步就往刘治新的手术室走去。
    走了两步,却忽而又顿住,回头,同身后紧步相随的秦暮楚道:“你先下班吧!”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你不是让我写手术记录吗?”
    “这台不用跟,回去吧!”
    说完,折身,就快步进了手术室里去。
    手术室的门,应声而关。
    秦暮楚被拦在了门外。
    隔着门上的玻璃窗,她踮着脚往里看着,却什么也见不着。
    她对楼司沉,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忧的。
    一连四台手术,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哪怕是超人,恐怕都难以承受吧?何况,他午饭过后到现在都颗米未进呢!
    他胃本就不好,如今这么一累一饿的,受得住吗?
    秦暮楚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手术厅,转而又去食堂里给他要了一份水饺,一碗绿豆粥,高温消毒后,这才拎着重新回了手术厅。
    她坐在手术室门外的休息椅上等他。
    她不知道手术时间会持续多长时间,望着头顶那一秒一秒缓缓跳动的电子表,她只祈祷能够快点,再快点……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
    楼司沉再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凌晨两点时分了。
    却不想,一出门,第一眼就见到了秦暮楚。
    意外,她居然还没走?
    意外之余,却感觉心的某一个地方,仿佛瞬间陷下去不少。
    她许是太累的缘故,坐在休息椅上歪着颗脑袋,就睡着了过去,手里还拎着两个小袋子。
    大概是感觉到了手术室门口的动静,秦暮楚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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