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程晓晓的表姐会拒绝她,原来是陆岸琰!
    那头还在等着陆岸琰的回应,她已经狠狠将手机丢了出去。
    真是欺人太甚。
    她咬着牙翻身下床,一瘸一拐地推门出了卧室,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
    抬腕扫了一眼时间,已接近中午的十一点钟。
    糟糕!
    她居然迟到了一个上午,幸好今儿上午她没有手术。
    这个时候,陆岸琰显然已经出门了。
    不是在医院,就是在他自己的医科院。
    既然已经错过了半日,她所幸又回到了卧室,把自己丢到床上,越想越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既然这么在意儿子,为什么不会看在儿子的面上对她好一点?
    五年的婚姻生活,他但凡能给她一丁点儿的温度,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铁了心地要离开。
    于他而言,她不过只是儿子的附属品罢了。
    她知道陆岸琰的厉害,既然他开了口,她就绝不可能租到或是买到房子。
    至少,在本市是这样。
    看着眼前华丽的牢笼,她感到自己正在被一种接近窒息的压迫感折磨着,透不过气来。
    她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而且,是带着箫箫。
    陆岸琰的手机再次不厌其烦地响起,她心烦至极,将头埋进被单里充耳不闻。
    然而,她终究没有陆岸琰那样的定力,铃声在响过第三次之后,终于成功战胜了她的耐心。
    她不耐烦地从地上捡起手机,被摔裂的屏幕上闪烁着一个英文单词:
    forerer(永远)。
    永远?
    她怔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竟抬手接了起来,因为心虚,她并没有出声,那头先开了口。
    柔软的女声,透着令人怜惜的怯弱:“岸琰哥,你下周六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是曲玉溪?
    “……”
    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陆蓉颜没有出声。
    那头似乎在犹豫,沉默了片刻,还是又开了口,声音更加软糯:“我爸妈去落月山度假了,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下周六要回来,听说那边道路不好走,我不放心,到时候……你能陪我一起去接他们回来吗?”
    “……”陆蓉颜依旧在沉默。
    “岸琰哥,我知道,你是不会拒绝我的对吗?虽然……你一直对我冷若冰霜,但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放不下我的是不是?不然,我跟岸笙刚从部队回来的那晚,你也不会一直陪着我待到深夜……”
    陪着她待到深夜……
    陆蓉颜感觉周身的温度在一点点变凉。
    那个夜晚,曲玉溪没有忘,她又何尝不是终身难忘?
    因为那个不眠之夜,因为他酒后轻唤的那声“玉溪”,才让她看清了现实,忍着心肠决定割舍。
    舍弃她希冀了五年的婚姻,割离那份已经镶嵌进她骨子里,却又被他无情忽略掉的、卑微的爱。
    割舍,多么痛的字眼儿。
    她的痛,都是因为电话那头的那个女人,看似柔弱,却又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她曲玉溪凭什么横在他们夫妻之间?只是因为陆岸琰爱她么?
    即便是已经铁了心地要离婚,陆蓉颜也再不容许任何人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岸琰哥,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曲玉溪柔弱的声音敲击着她的鼓膜,一吐一吸间,娇柔的气息令人心动,这样的娇弱,只怕没有哪一个男人不心生怜惜吧?
    只可惜,陆蓉颜是个女人,而且,还是陆岸琰的老婆,哪怕只是个摆设。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地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大嫂,接你父母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大哥来做吗?就算是大哥没空,实在需要岸琰帮忙,也应该是大哥来拜托他,怎么着也轮不上你吧?”
    “呃……”
    那头的人显然被惊到了,陆蓉颜甚至能想象得出曲玉溪那张口结舌的模样。
    “还有,大嫂,你刚才后面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岸琰还放不下你?这话在我这里我只当笑话听听就是了,若是被大哥听到,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岸琰在故意破坏你们的家庭?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管不了,可若是因此影响到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只怕整个陆家都会不太平。大嫂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
    这次,换作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短短几秒钟过后,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forerer这个单词也随着电话的挂断而消失在屏幕上,可,却实实在在落在了她的心里。
    刚才的口舌之快并没有让陆蓉颜的心里痛快多少,相反,她看到了自己的可悲,她是在嫉妒曲玉溪吗?
    嫉妒她能够得到陆岸琰的爱?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forerer……
    永远……
    她早就知道,曲玉溪才是他想要的永远,即便是她已经嫁做人妇,成为他口中的“大嫂”,她还是他永远的挚爱,永远……
    那,在他的眼里,她陆蓉颜又算什么呢?
    伸手从床头上取过自己的手机,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拨下那个号码。
    陆岸琰的手机再次想起,屏幕上显示着冷冰冰的三个字:陆蓉颜。
    没有任何修饰,只是那孤零零的三个字,尴尬地在她眼前跳跃着。
    在他眼里,她的名字只是一个简单的代码,简单的字面意思,没有任何意义。
    她抬手便将手机丢了出去,手机砸到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随着手机屏幕的破碎,她的心也彻彻底底碎了。
    她一定要离开这个所谓的家,哪怕不能留在本市。
    突然想到远在家乡的父母,父母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她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也许,是时候回去了。
    带着箫箫回老家去买一套房子,把父母接过去一起住,然后,自己开一家小诊所,与父母的中医馆中西合璧。
    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可那需要大量的资金。
    她不会拿陆岸琰的钱,这一点,她百分百肯定。
    如果是这样,接下来,便只要依靠她自己去拼。
    她眼下要做的,只有拼命工作,拼命赚钱。
    想到工作,一下子想起下午还有一台非常重要的手术在等着她,那是病人家属点名要她来做的。
    抬腕看了看手上的表,还不到一点,还来得及。
    跛着脚刷牙洗脸,化妆换衣服。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便踩着平跟鞋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
    辅仁医院的电梯间。
    电梯门被打开,陈瑞双手捧着个纸箱子迎面走了出来。
    陆蓉颜正在为昨晚怠慢他的事情过意不去,此时碰到他,刚好可以解释一下。
    “陈瑞,昨晚……”
    她歉意的话还没说出口,已经被他打断了,他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冰冷:“陆大夫,昨晚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以后你也不要再向别人提起了,免得落人口舌。”
    说着丢下一脸疑惑的陆蓉颜,径自走向大厅门口。
    抬脚踏进电梯,陆蓉颜还在纳闷,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小护士开了口:“陆大夫,你不知道啊?他被医院给开了,心情不好!”
    “被医院给开了,被谁?”陆蓉颜大惊。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应该是……你家陆院长吧。”
    “什么原因?”
    “说是业务不精。”
    业务不精?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些。
    在众多的实习生之中,陈瑞虽算不得拔尖儿,可也绝对不是最差的。若是单纯按照业务水平来精减,怎么也轮不到陈瑞。
    陆蓉颜隐约觉得,这事跟昨晚的事情有关。
    “陆院长呢?还在医院吗?”
    “应该在吧,好像在办公室。”
    陆蓉颜没有回科室,而是直奔陆岸琰的院长办公室。
    她连门都没敲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烟雾缭绕。
    陆蓉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最近的烟抽得有些多。
    陆岸琰正在背对着她打电话,他有两部手机,陆蓉颜是知道的。
    她站在那里,冷冷看着他的背影。
    “这周六我不一定有空,医科院那边有事要忙。”
    他的语气很淡,可用两个手指夹灭烟蒂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复杂的心情。
    周六?
    陆蓉颜下意识想到了她中午在家里接到的曲玉溪的那通电话。
    她冷笑,这么快就打过来诉苦了么?
    “她说的没错,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我和大哥的关系……”陆岸琰说。
    陆蓉颜心中一动,这个“她”指的是她么?
    呵呵!
    又是一个疏离冷漠的“她”,不是“太太”,也不是“老婆”,只是“她”,不带任何感情的第三人称。
    陆岸琰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转身,视线不经意地落到她的身上,倏然愣住,他并没有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透过听筒,陆蓉颜隐隐听到那头传来抽泣声。
    她讥诮地勾起唇角,向着他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
    陆岸琰面无表情地睇了她一眼,再次背过身去,语气虽有些淡漠,却还是比刚才又软了几分,“我在忙,周六的事情,回头再说。”
    回头再说?
    那就是意味着,他还是有可能会去。
    哦,都要离婚了,还在意这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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