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阔,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是你伤了你,告诉爸爸,爸爸要他的命!”
    楚天阔的父亲楚飞云儿子的手,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他能这么快赶过来,自然是楚德通知的。
    “爸,我好疼,我不想活了!”楚天阔无力的抽泣。
    “天阔,我的儿子,你是楚家大少爷,要坚强,坚持着,这点痛苦受不了什么,很快就会过去的。”
    “大少爷……”楚德躬身。
    楚飞云抬手阻止他说话,然后冲田青牛道:“田神医,是不是可以让我儿子少些痛苦。”
    田青牛微微点头,然后冲着王天林使了眼色,两人相当默契,王天林很快就准备好一支针剂,里面有止痛和镇静的成分。
    当田青牛将针剂推进楚天阔的静脉后,没多久,楚天阔就松开了纠结的眉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楚飞云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冲楚德看了一眼,率先步入天井。
    阴霾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恰如他此刻的心境。
    “大少爷。”楚德抱拳低头,轻声喊道。
    楚飞云豁然转身,目光如电。
    楚德感受到巨大压力,腰弯的更低,头也更低。
    “天阔变成这样,你为什么没事?”
    “少爷我……”楚德抬头看了一眼。
    “慢着,你的修为?”楚飞云脸上的神情由之前的愤怒质疑变成了震惊。
    “少爷,您没有看错。”楚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客观的说了一遍。
    “愚蠢!”楚飞云怒道,“竟然被人利用了。”
    “少爷,老奴失职。”
    “你送到这里是明智的,天阔的情况,绝对不能让家里知道。”
    “是的大少爷。”
    楚飞云深吸一口气,“去请神医和大师出来,我有话说。”
    不多时,田青牛、王天林来到天井。
    楚飞云拱手:“想必两位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我是楚天阔的父亲,楚飞云。”
    “楚先生好。”田青牛、王天林双双拱手,他们见过不少世面,给不少大人物治过病,其中包括南雄,也经历了一些人生沉浮,比如杨根硕带给他们的。
    所以,面对楚飞云,他们压力并不大,基本可以做到从容自若。
    楚飞云摇头:“唯一的孩子变成这样,你们说我能好吗?”
    王天林道:“我们可以理解。”
    “两位,我想知道天阔的情况有多严重?”楚飞云恳切地说。
    田青牛点点头:“楚先生,那我就实话实说,令郎……”
    田青牛说一句,楚飞云脸色亲一分。
    待田青牛说完,楚飞云手掌一挥,打断了一棵碗口粗细的柏树。
    即便如此,依然无法平息他的怒火。
    “让我断子绝孙吗?欺人太甚!这个仇,我必须要报!”楚飞云歇斯底里,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楚德,“阿德,那小子叫什么?”
    “杨根硕,小名好像叫大牛?”楚德说。
    田青牛、王天林如遭雷击,一动不动。
    楚飞云喃喃道:“一个无名小卒,只是会点三脚猫功夫,就以为是过江的猛龙,就在西京地界蹦跶了吗?他死定了!”
    楚飞云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扭头冲田、王二人道:“两位,犬子的伤,你们有多大把握?”
    二人没有回答。
    “田神医?王大师?”楚飞云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
    二人这才如梦初醒,齐齐“啊”了一声,却不是回答楚飞云的问题,而是看向楚德,问道:“你说伤了你们家少爷的那人叫什么?”
    “杨根硕,一个年轻人,年轻的过分,功夫比我好。”楚德实事求是。
    田青牛、王天林齐齐后悔一大步,面露骇然。
    楚飞云和楚德都愣住了。
    田青牛率先抬头道:“楚先生,很抱歉,令郎伤势太重,我们治不了,而且,我们也不敢治。”
    王天林点头抱拳:“请楚先生体谅。”
    “为什么?”楚德比楚飞云还激动。
    田青牛摇头叹道:“因为那个煞星。”
    王天林不住点头,深有同感。没有比“煞星”更加贴切的称呼了。
    “煞星?”楚飞云更糊涂了。
    田青牛道:“我们二人也曾栽在那小子手中,不过如今已然冰释前嫌。”
    楚德冷笑:“两位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吗?医者父母心啊,你们堂堂正正治病救人,还怕他什么?难道,堂堂楚家还保不下你们?”
    田青牛苦笑:“问题是,他不但重伤过我们,还跟家师成了忘年之交。”
    王天林哭笑不得:“我这里更惨,据我所知,师父见了那小子,也要称呼一声老师。”
    楚飞云踉跄一步。
    楚德口中,那小子年轻的过分。
    而据楚飞云所知,王天林的师父乃是一气宗掌门,这个堂堂掌门,耄耋之年,居然称呼一个年轻的过分的小子为老师,这……
    田青牛道:“楚先生,他治好了南门雄老先生的顽疾,两人也成了忘年之交。”
    楚飞云又是一个踉跄。南门雄,那不是南门家族的家主?
    楚家家大业大,但主要还是在生意上面,个别家族子弟也走了仕途,但也只是混口公务员的饭吃,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清水衙门。
    这一点上南门家族就不同了,南门雄在西京经营多年,整个西秦上下,门生无数,直系亲属中,位高权重的不知凡几。
    商而优则仕,这是一句老话。可惜,楚家实践的并不理想。
    恰恰相反,南门家族却是切实践行着“仕而优则商”,生意越做越红火。
    楚飞云知道,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这个仇只怕就没那么好报了。
    楚飞云咬着嘴唇,来回踱步的时候,楚德忍不住说道:“大少爷,当时,第五家族的公子也在场。”
    楚飞云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第五家族?哪位公子?你怎么不早说?”
    楚德脑袋都挨着了膝盖,“老奴知错,是第五旻。”
    “第五旻?”楚飞云顿时松了口气,“是他啊!第五家族,家主一病不起,这个长子嫡孙也是虚有其表,他在场干什么?”
    “拼死维护那小子的女人,口口声声喊那小子师父。”
    “什么!”楚飞云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心说这小子是什么来头,怎么跟这些大家族大人物都能扯上关系。
    这时候,屋里的楚天阔醒了,发出一声声惨不忍闻的痛呼。
    “天阔……”楚飞云心疼地流下泪来,“两位,为什么我儿子这么快就醒了,你们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我们建议送医,止痛药和镇静剂都是有副作用的。”田青牛实事求是道。
    王天林虽然不舍这笔医药费,还是说道:“我们有心无力啊!”
    楚飞云让儿子叫得心烦意乱,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冲楚德吩咐,“找到那小子,带去我的问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们楚家,不可能不作出一丁点反应。”
    “是!”楚德躬身离去。
    是送儿子去医院,从此这一房在族中一蹶不振,还是另请高明,将这事儿瞒过去呢!
    楚飞云继续来回踱步,反复权衡。
    大家族人情淡薄,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楚飞云心中的亲情和对家族权力的渴望反复斗争。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那沉默寡言的父亲。
    楚飞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飞云,把我孙子拉回来。”电话接通后,老爷子开门见山。
    “爸,你怎么……”
    “养不教父之过。事已至此,无话可说,给孩子治病要紧。”
    “是!”楚飞云颤声答应了,一时间万念俱灰。
    同时,也心生疑问,父亲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此事,难道他有眼线,难道他有个“东厂”一样的机关,时时刻刻关注着子子孙孙的一举一动。
    待回到家中,走进雕梁画栋的会客室,看到南门雄、第五定海的一刻,他全明白了。
    那小子的人脉关系果真错综复杂,且令人惊怖,两大家族的家主竟然同时为其作保当说客。
    楚飞云向两位老头行礼之后,目光投向了须发皆白的父亲。
    “我楚霸天无地自容啊!”老者如此说道。
    南门雄摇头道:“楚兄,你儿孙满堂,难免良莠不齐,这不能怪你,无需太过自责。”
    “可这是我们家的长子嫡孙,受着最好的教育,占着最好的资源……”楚霸天长叹一声。
    第五定海道:“我们家第五旻曾经也是如此,这次也被你们家伤的不轻。”
    “第五老弟,你这话什么意思?”楚霸天不高兴道。
    “我是说,年轻人为女人争风吃醋,磕磕碰碰,原本无可厚非。”第五定海说。
    “可是他废了我的儿子,你们还要这般袒护他吗?”楚飞云激动无比道:“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你们如此重视如此维护。”
    南门雄、第五定海淡淡看着他,一声不吭。
    “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楚霸天喝道。
    楚飞云眼圈一红,跪倒在地,“爸,天阔是我的亲儿子,也是您的亲孙子啊,他的优秀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现在,他让人彻底毁了,咱们楚家位列八大家,若是没有一点儿反应,岂不是让人耻笑?家族子弟日后又如何抬头做人?”
    南门雄淡淡问道:“你当如何?”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楚飞云一字一顿道。
    南门雄点点头:“你可以这么做,我也可以让你儿子得到一个公正的裁决,请相信我,我有这个实力捍卫法律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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