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踩上电梯箱顶,年轻人看到的那些脑浆不知还在不在,古昱按之前的方法抽空了电梯箱里的空气。
    我们在箱顶等了十分钟他才拆开箱顶的维修口盖板,无论箱内是否存在脑浆生物,此时它都已经消失了。
    箱内是空的,我们跳下去,古昱撬开电梯门,我们同时迈入视频中那条反复出现好几次的走廊。
    然后按视频拍摄的路线找到那间年轻人藏身的食品仓库,古昱用眼神示意我看门把手,上面落着灰尘,没有经常使用的迹象。
    可是若没有神秘幸存者操控,机器人又是谁放出去的?
    古昱快速推开这扇门,门内和视频中一样,有几排架子,架子上的食物都空了。
    屋子里没有人或液体干透的印子,我们也没发现地下通道的始点,地道并不是从这间屋子挖出去的。
    我们只好去实验区找im原株,以及其它可能有用的东西,检查完a区的所有房间,我们穿过b区的血色走廊,来到年轻人失踪的c区。
    走进古昱发现年轻人眼镜的那间药品库,我们在架子底下找到了落满灰尘的金边眼镜。
    古昱观察过房内的格局,没发现有暗室,但那道黑影带着年轻人消失在这个房间,说明这里肯定有其它出口。
    古昱在四面墙上检查了一阵,没发现任何暗门或开关,我指指脚下的地板,这层下面还有空间,而电梯上却没有多余的楼层按钮,那通往下面的入口可能在常人不会注意的地方。
    但古昱敲完地板,却皱起眉头,“地板下面都是空的。”他说:“没发现入口。”
    “一定有下去的方法。”我把房间里能挪动的东西全都晃了一遍,模仿古装电视中寻找暗室机关的情节。
    没想到我胡乱翻找的方法会奏效,在我挪动一只急救箱的时候,我们听到屋子里响起咔啦啦的轻响。
    不过地面仍然没有出现所谓‘入口’,古昱快速走到我身边说:“房间在动。”
    我挽住他的胳膊,感觉到房间的确在下移,只是速度非常慢,假如整个房间就是电梯箱,那在没电的情况下,它为什么还能启动?
    在末世生存久了,我没办法不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思维自然会追求表象背后的真相。
    “电梯没这么慢。”古昱小声说道。
    我可没忘最下层的‘巨无霸’大脑,也许我们正在它身上,是它拖动了整个房间。
    思及此,我连忙再次展开精神搜索,只是得到的结论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巨无霸’大脑依旧处于沉睡状态。
    基地每层的高度都在三米左右,就算再怎么慢,只有三米的高度,电梯很快就到头了。
    药品库停了下来,门外透出微弱的绿色荧光,仿佛有人举着荧光棒守在门外。
    即使拥有高等级异能,我和古昱仍旧保持着高度警惕,末世教会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敌。
    古昱用空气推开库房门,门外是另一条走廊,走廊两侧挂着绿荧荧的发光体,只能起到最低限度的照明作用。
    这层不再是回型,而是环形,走廊的墙壁上镶嵌有许多圆柱形玻璃罐,一半在墙内,一半凸出墙外,下方还有平板电脑一样的显示屏,玻璃罐都空了,显示屏也没电了。
    “这才是真正的样品室。”我们在上一层看到的样品仓库恐怕只是样子而已。
    “无论他们保存的是什么,现在都越狱了。”古昱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缺乏幽默感。
    “也许就是它们逃出去毁灭了基地,这些容器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所有玻璃罐都是完整的,如果是越狱,它们非常成功,在没有破坏牢房和围墙的情况下,集体出逃了,我猜可能是那些脑子或黑影。
    我捏了捏古昱的胳膊,环形走廊的外圈是玻璃罐,内圈则是墙壁,表面看着什么都没有。
    “巨无霸在这墙后。”
    “门在这儿。”
    古昱顺着墙壁摸索几秒后,确定了门的位置,他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准备好了没有。
    我轻轻点头,精神云团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古昱随即撬开封闭的金属拉门,里面突然亮起一串红光,是墙壁上的应急灯,没想到这东西还在工作。
    门后是一个一百多平的房间,里面原来装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它里面装满了脑浆。
    满满一屋子的脑浆,神奇的是门开后,这些白花花的脑子居然没有流出来。
    古昱立刻用空气罩封闭了整个房间,洛落却突然从我们身后冲出来,大喊着“不”,她扬起手中的刀,朝古昱扑来。
    只是还没跑两步就被定格,她自己也被空气牢笼困住。
    “放了我哥哥,你这个滚蛋、白痴、垃圾!”洛落尖叫着,将手里的刀扔出来,刀尖的准头都没对好,刀子在半空翻了两圈,最后刀柄撞上古昱身周的空气盾,弹飞出去。
    “洛落。”我语气格外沉重,现在说话的是洛落本人,她怎么知道房间的巨无霸是她哥哥?她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极度缺氧和洛落的尖叫,合力将沉睡中的巨无霸唤醒,这道脑波蕴含的力量,绝不逊于一位甲级异能者。
    “哥哥——哥哥——”洛落嘶声大叫,随着她的叫声,巨无霸脑波产生了更为剧烈的起伏。
    “你哥已经不是人了。”我无权干涉他们兄妹相认,但如果有一方已经不是人类,我必须要提醒还是人类的那个。
    “那又怎样,你也不是人。”洛落怒视着我和古昱,眼神充满怨怼和不平,“你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凭什么我哥就不行,别自认正义了,你们没权利伤害他!”
    我赞同地点点头,拉着古昱让到门边:“放开她吧,让他们兄妹相认。”
    如果有人仗着自己年轻,就可以肆意任性,那么我只能说好,后果自负,这是末世,小孩子做错事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对于识好识歹的人,我自然愿意帮忙,要是不识好歹,神仙也帮不了她。
    古昱有点迟疑,他这人对普通人总是抱着能救则救的态度,不过他看我一脸淡漠,便放开了困住洛落的空气牢笼。
    “别,别让她过去,求你们……”洛落嘴里突然发出一道艰涩的声音,好像有人压制着她的喉咙,不想让她发声似的。
    此刻发声的,显然是那个负责人,两股意念在洛落体内博弈,洛落救兄心切,她的意念暂时压制住了负责人的意念。
    “抱歉,我不是她的监护人,没权利阻止她见自己的亲人。”我冷声回道。
    真正令我恼怒的其实是她刚刚向古昱举了刀子,并且她眼中的杀意也是真的,她是真的想要杀死古昱。
    为救亲人杀人杀尸在末世简直是家常便饭,可她要杀古昱……
    我不指望救了别人会得到回报,但恩将仇报,我无法容忍,尽管在昌市我们度过了平和宁静的几天,但双方没有共同经历过患难生死,而且她的行为已经触到了我的底线,是被巨无霸吞了还是留下跟它生活,都由她去好了!
    “救、救命——”洛落嗓子里发出绝望的求救,她人已经跑到门口,无视一地的脑浆,跑进屋去。
    ‘脑浆海洋’原本因为缺氧沸腾了一阵,现在古昱开出一个出口容洛落进去,氧气重新灌入,它才渐渐停止翻腾。
    只不过由于洛落的加入,‘脑浆海洋’再次波浪翻涌,洛落像走在水中,没一会儿便失去平衡,仰倒在脑浆海中。
    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着哥哥,或许是她撕心裂肺地呼唤起了作用,脑浆海向四面退开,白花花的脑浆蠕动着爬上墙壁,露出地中间的一块平台。
    实际上用手术台来称呼它更合适,只是手术台周围没有任何相关仪器或用具,脑浆海退开,我们看到上面躺着一个人。
    洛落激动地大叫:“im,是im!”
    台子上躺的是个年轻人,他穿着一身迷彩作战服,剃得极短的平头,五观却很秀气,完全是男版的洛落。
    洛落说她哥跟她相差十岁,没想到两人的相貌却如此相似,忽略实际年龄,说他们俩是凤龙胎绝对没人会怀疑。
    一年的时间外貌没变化算不得奇怪,可是头发、胡子也没变化,那就有问题了。
    洛落脑子里的外来意念明显将这种现象归结为im的永生效果,而洛落正满脸泪痕地奔向手术台。
    “呃…呃……”年轻人从手术台上坐起身,扭过头看着跑到他身边的洛落,嗓子由于长期不用,发音有些困难,试了两次,才发出正确音节:“走。”
    “哥哥,我就知道你没死,太好了!”洛落激动地扑到年轻人身上,紧紧地抱住他,根本没去听他说了什么。
    “走。”年轻人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清晰、声量也更大。
    洛落连忙点头:“好,我们走,快点离开这。”
    年轻人的表情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把抓住洛落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指骨捏碎。
    “你、快、走——”年轻人突然面目狰狞,这下连我和古昱也听到了那种仿佛是有几千人痛哭的声音。
    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最先受到惊吓的是洛落脑子里的那股外来意念,‘他’突然权夺,控制着洛落的身体跑回门边,用力砸向门侧的一个装置,我和古昱没有进入房间,只听到一阵玻璃碎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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