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布置得犹如仙境,地面开着七色的花,花旁边有一种会发光的草,半空中飞着的不是蝴蝶或蜜蜂,而是一只只小精灵。
    它们背后有近乎透明的翅膀,身体和人类似,但有一对尖尖的耳朵,身上穿着各色的小裙子。
    大厅中央有喷泉,喷泉下方的水池里游着金银两色的鱼,大厅上方横着一道彩虹,不知道是不是她用了魔法,这一层的屋顶看着很高很远,像真正的天空,所以彩虹挂在天上,真实自然,一点不像假的。
    越过十米见方的水池,往前有一方石台,白色大理石的方台上撒着艳红的玫瑰花瓣。
    除了花瓣,石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之所以说是尸体,是因为我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活人的气息。
    可问题就出在这,他明明是死人,却睁着眼睛,瞳孔没有扩散,面色如常、嘴唇红润。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胸膛有轻微的起伏,丧尸也是活死人,但它们身上的味道我熟悉,这人不是丧尸。
    于是我用天线检查了一下,发现他没有脑波活动,如果他能动,那他绝对是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
    这人的脸我们刚刚已经见过,所以不用问,他就是邬楠的洋男友本尊。
    或许是因为本尊不会动,邬楠才制造出一群幻象,这样她就能看到会走会动的爱人了。
    “他是我的天使。”邬楠轻轻坐在石台边,痴迷地望着一动不动的尸体说。
    “嗯,挺帅的。”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沉默有些不礼貌,便随口夸道。
    陶琮说邬楠的恋人死于车祸,但眼前的尸体完好无损,摆在这恐怕也有几年了,仍旧栩栩如生,甚至还有呼吸,想来应该是靠邬楠的妖术在维持。
    “我会让他重新活过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邬楠轻声说道。
    这话我实在没法接,据我所知,凡是死透的人活过来,都算诈尸,丧尸是先感染、再诈尸,某些法术作用在尸体上,也能让死尸活动。
    可归根到底,活过来的都不是正常人,邬楠的洋男友,确实是个很好看的人,我不希望看到他变得面目狰狞,噬人吞血。
    因此有心想劝邬楠两句,又怕她发怒,陶琮说过,她现在性情阴晴难定,精神已经不大正常,所以我忍下想说的话,沉默着没有开口。
    “别人都说,我学妖术是为了和白家作对,哈哈哈……”邬楠自顾说道:“不,他们不值得、根本不配,我是为了复活我的天使。”
    为爱疯魔的女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心魔已经形成,那绝不是外人三言两语可以解开的心结。
    “管它是不是妖术,只要好用就行,你们看,我把他修复得很好,不是吗?”邬楠突然转过脸看向我和滴答。
    “对,特别好。”我立即真诚地赞道,把‘特’字咬得很重。
    邬楠满意地笑笑,她站起身拍拍手,那些幻象假人立刻行动起来,从一面花墙后搬出桌椅。
    老实说,在这样美如仙境的环境中,突然搬出一组颇具现代风格的桌椅,看起来着实别扭。
    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打麻将,风格完全不搭,要是弹琴下棋还差不多。
    所以这邬楠可能是真的不大正常,她把桌椅摆在石台旁边,等于是把尸体当背景,一般人恐怕是打不下去的,好在我和滴答不是一般人。
    麻将有三个人的打法,邬楠拿出筹码,分成三份,她将一份筹码推到我面前,笑着说:“玩嘛,带点彩头才有意思,输光筹码的人,要帮筹码最多的人做一件。”
    我心里一紧:“那邬小姐刚才答应我的事,是要等我们赢了、你输了,才能兑现?”
    邬楠闻言又哈哈笑道:“亲爱的,当然不是,那件事我已经答应你们了,我还没这么赖皮,如果你们赢了,可以另提一件事。”
    我们两个人,她只有一个人,自然是我们赢的概率大,但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那敢情好,可是邬小姐这么厉害,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忙是我们能帮上的。”从来到这,我就觉得事情进展得太顺利,顺利得有点反常,邬楠再怎么疯,她会疯到替人办事不求回报么?
    这个彩头肯定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所以我心里立刻拉响了警报。
    “看把你紧张的,我吃穿不愁,用不着谋财害命,杀人放火嘛,我自己动手都比你们去快。”
    邬楠说的虽然没错,但我心里始终觉得没这么简单,面上笑笑没再多说,想着再不济,我还有空间,万一遇上对付不了的情况,我可以带滴答躲进空间。
    对于只玩过某企鹅麻将的玩家,我的水平可想而知,原本寄希望于滴答,结果她比我还不如,诈胡了好几次。
    这场游戏并没有持续多久,滴答就输光了筹码,她将最后一个筹码交给邬楠,用只有我能看到的角度冲我挤了挤眼睛。
    原来她是故意的,可能她发现我的牌技很烂,和她是半斤八两,于是接连出错,率先输光筹码,反正赢是指望不上了,这样起码我们能保证输的人是谁。
    假人过来撤掉麻将,端上热茶和点心,邬楠没急着让我们兑现彩头,反倒热情地招呼我们吃喝。
    她越是不说,我越觉得有猫腻,八成没什么好事。
    闲聊到深夜十一点半,邬楠终于打住,“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和你们聊天很愉快。”
    我和滴答同时起身,邬楠抬起手,示意我坐下,她对滴答说:“现在该你兑现彩头了,我要你做的事就是独自离开这。”
    这根本就是个狡猾的文字游戏,看来邬楠从开始想留下的人就是我,所以无论我和滴答谁输,她都能让我留下来。
    “那她等五分钟再走,也算兑现彩头吗?”滴答问。
    “当然。”邬楠耸耸肩,好像这个要求完全不是问题。
    邬楠答应的这样痛快,滴答的脸色反而冷了下来,五分钟的间隔,能发生些什么?
    邬楠的这一要求,要么纯粹是个小小的恶作剧,要么就是恶毒的陷阱。
    滴答冷着脸说:“抱歉,我不能单独离开。”
    邬楠捂着嘴笑道:“瞧瞧你们两个,像被吓坏的兔子,我的小可怜,我不会要她的命。”
    邬楠话音刚落,滴答便说:“要她的什么都不行,她的一根头发你都别想动。”
    邬楠突然沉下脸,她的表情变得极快,像川剧中的变脸特技,估计一秒钟的功夫都不到。
    “你们以为…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不想惹麻烦,我的朋友只是谨慎惯了,别介意。”
    “好吧,看在她的面子上,请你马上离开,立刻!”
    我拍拍滴答的肩膀,让她先走,妖魔鬼怪我也见过一些,我知道滴答是因为看到邬楠真的会妖术,才不放心我留下。
    如果对一个人施法,别说五分钟,只要五秒钟就够了,也难怪滴答不敢和我分开走。
    其实只要邬楠的要求不过份,我不介意满足她,求人办事付出些代价是正常的,有她出手会省去我们许多麻烦,至少白家出事后有人顶锅,这么大的忙,白白让人帮才叫不厚道。
    既然她一再说不会要我的命,那断手断脚都不成问题,反正很快就能长好。
    滴答被我劝走,邬楠又将我拉到石台边,“我知道你是丧尸,你的血可以让他变异对不对?你和那些充满恶臭味、只知道乱嚎乱叫的丧尸不同,你一定可以让他复活!”
    “人活着的时候才能变异,已经去世的不行。”
    “他还活着,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你看、他有呼吸,没死、他没死透。”
    “可是他没有脑波活动了,连植物人都算不上。”
    “不不不,他有呼吸,他还活着,他那么好,不该这么早离开这个世界,一定是误会,他还有活过来的机会。”
    邬楠趴在尸体身上,哭成了泪人,我也有所爱之人,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我试试吧,你别抱太大希望。”
    “好,你快试。”
    “但我有个条件,你得去楼下等。”
    邬楠犹豫了,她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透,我坦然地和她对视,反正心里没鬼,不怕她看。
    “可以。”邬楠最终妥协,看来这洋男友就是她的软肋,一戳一个准。
    我把邬楠支走,是不想她在旁边受影响,因为我知道用血是没办法复活死人的,只能用气场试试。
    “你顺利告诉我朋友一声,多等我一会儿。”
    “我和她一起等,我在她眼前,她就不会担心了。”
    邬楠走后,大厅里的假人幻象也随之消失,只剩我和台子上的尸体。
    我在台子前面的草地上盘膝而坐,将气场范围控制在石台之内。
    以前感染的都是活人,这还是第一次对死人下手,我心里也是一点把握没有,完全是因为同情邬楠,把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由于太过投入,我不仅释放出气场,还动用了精神力,甚至连空间内的某种力量都跟着发生了变化。
    蓝发美女种在我脑子里的种子和吊坠内的空间都是我新接收的能量,我还没有学会把它们分开用,只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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