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空间跳跃进入塔内,里面只有一道楼梯,盘旋向上直通塔顶。
    我省去爬楼梯的时间,再次进行空间跳跃,来到塔灯的房间。
    房间中的布置非常简单,衣柜、书桌、椅子和床,全是单人的,玻璃窗上落着一层灰,已经看不清外面的风景。
    单人床上躺着一个人,呼吸平稳、面容祥和,显然是在睡觉。
    但这个人不是古昱,而是泰德,房间的家具和玻璃窗一样,全都落满灰尘,地面也是,甚至泰德盖的被子上同样落着厚厚的灰。
    地面没有脚印,床上的灰落得十分均匀,这一切都说明他睡了很长时间,并且没有人来打扰他。
    整个屋子中最干净的就是泰德,他的脸上、手上干干净净,我仔细看了看床上的被褥和枕头,确定他不是最近才躺到上面去的。
    落灰和他的身体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灰尘单单避开了他落在别的东西上,这很令人惊奇。
    我走到书桌前,桌上放着一张泛黄的a4纸,我捏着纸的一角把它拎起来,抖落上面的灰尘。
    我首先看到的是落款,而且立刻注意到‘绝笔’两个字,知道这是一封遗书。
    可是泰德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当然也可能是他不知道自己死不了,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都没醒,他睡得太沉,这有些不同寻常。
    遗书中写到,他服了大量的毒药,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使用空间城堡建立营地,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感觉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人类已经没有希望,他被抑郁症折磨了三年,最终决定寻求解脱。
    泰德还写到,空间城堡是‘他’送给他的,希望他能以‘雷锋’的名义建一座避难所。
    我估摸着泰德说的‘他’,可能是古昱,古昱把空间城堡给了泰德,说明这轮游戏我们赢了。
    泰德使用空间城堡建了避难所,还是以我的名义,所以才会被人误会是我的爱人。
    我放下遗书,走到床边用精神力探了探泰德的脑子,他的脑波一切正常。
    我释放一点精神攻击,刺激他的大脑,第一下没反应,我又加大力度试了两下。
    第三下攻击砸进他脑子里,泰德的手指动了动,我见有门儿,就又给他来了一下。
    泰德呻吟一声,抬手捂住脑袋,他猛地坐起来,被床单上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泰德。”我出声叫他,免得他突然看见床边站个人再吓一跳。
    泰德睁开被灰尘迷住的眼睛,用力揉了揉,看清我是谁,他立刻从床上跳下地。
    “雷锋?!”他惊讶地叫道。
    “是我。”我盯着他伸过来的手,他注意到我的视线,连忙把手缩了回去,我看他的动作是想掐我。
    “真的是你?”岁月在泰德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按说他不该老得这么快,可能是环境因素,或心理因素,他看上去像个快四十岁的中年人。
    “没错,不过我是穿越来的。”
    “当然,你当然是…对,穿越,你从过去穿回来了,天哪!”泰德突然激动起来,他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看。
    可他眼中亮起的光很快黯淡下去,外面的世界依旧是他睡前的模样。
    “你失败了,你失败了。”泰德颓然退到书桌旁边,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
    “我是从咱们参加的那场游戏里穿过来的,不是要改变历史的那次。”
    “游戏?”
    “嗯,奖励是时空城堡的那场。”
    “哦,是那次,原来…那次你在游戏里见到的是未来世界。”
    我听泰德这话有点奇怪,便问:“游戏结束后,我没跟你说过游戏的内容吗?”
    泰德摇头:“没有,玩家进入的场景不一样,但都是让人绝望的环境,你只说遇到过桃大妈,没说其它的。”
    我问:“那古昱呢?他和我不在同一个场景?”
    泰德回忆了一下,说:“他和死神在一个场景,他们两个因为那次合作还成为了朋友。”
    我看着泰德,小心地问:“那你?”
    泰德释然一笑,说:“我自然是回到了过去,又经历一遍黑暗的童年时代,那是我唯一的弱点。”
    我点点头:“看来你已经克服童年阴影了。”
    泰德望向窗外,天空依然红得像烂柿子,城市之外是热风呼啸的荒野,寸草不生。
    “那时候游戏协会要是把我送来这,我肯定扛不过去,我终于体会到了,人生最可怕的不是过去有多惨,而是未来没有希望。”
    “游戏协会呢,生化站是怎么回事?你用积分换的东西,不能帮人类改善下环境吗?”我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泰德只是摇头,最后说:“生化站爆发后,游戏协会就撤出了这个世界,他们收回终端,积分全部清零,我们就是靠着从前换的那些武器装备,才保证了避免所的安全。”
    他越说越低落,叹了口气,才说:“要是没有那些东西,战后的第二年,我们就困死在这了,可那些东西总有用完的一天,现在,哼。”
    “我看外面的人,好像生活得挺平静的,还不至于弹尽粮绝吧。”
    “人口逐年下降,生出率低,食物倒是有,城堡里有无污染的农田,还可以养家禽,可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再过十年、二十年,人类会倒退回原始时代,穿着树叶编的衣服,使用石器、骨刀。最令人绝望的还不是这些,幸存者多少都受到了化学武器的影响,出生率低,人口每年都在减少,想想吧,这里总有一天会变成一座死城。”
    泰德说得悲凉,我心里也有一丝波动,但我不喜欢沉浸于悲伤的情绪,便问:“生化战是谁发动的?”
    “各地,我是指全世界各地的大营地,为了争夺资源,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疯了一样。”
    泰德说着顿了顿,又说:“你解决不了,既然你从过去穿来,又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可是回去之后,你什么都做不了,结局依然是这样,不是吗?”
    “或许,不过一个灾难爆发,后来就会跟着一连串的不幸,我只想解决最开始的那个。”
    “是的,你是这么说过,我记起来了,在那次游戏比赛结束的时候,你说过类似的话,说要从源头掐断灾难的根源。”
    泰德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他看着我说:“可是你失败了,显而易见,假如你成功了,世界就不会是今天这副鬼样子。”
    我当然也想到了,可是我并不想纠缠于结果,我只想找到失败的原因。
    “我穿越回过去,想要阻止最初的灾难,这件事你知道多少?”我问。
    “嗯,知道一些,不多,比赛结束后,我和你们一直有联系。”泰德这次陷入了更长时间的回忆。
    他回忆了半晌,才继续说:“那场比赛结束后,你就对游戏比赛失去了兴趣,但是你却开始疯狂的杀丧尸、换积分,然后兑换积分仓库里的东西。”
    泰德说到这,眼睛突然张大,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拍了下大腿,“对呀,你在游戏里穿越到未来,遇到我,有过这次谈话,你知道游戏协会在未来会收回终端、清空积分,所以你趁着他们还在,拼命攒积分、换东西。”
    “你的积分很快超过了死神,天哪,我还记得你杀丧尸的样子,当时我就想,你一直游荡在积分榜中上层,原来不是实力不济,是你不够认真。”
    我一直在分心做别的事,不是全职丧尸杀手,积分自然有起有落。
    “当你认真起来,最后的积分数量是我们前三名的总合,你能想象吗,然后你兑换了一件东西,那时候我们都挺纳闷儿,你为什么要兑换那件东西,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我兑换了什么?”
    “时空门,就是咱们参加特殊游戏比赛的时候,用来进入比赛场的那种门。”
    “会发光的那个?”
    “对,就是它,它是仓库里最贵的一件东西,从来没有人换过,而且只有一件。”
    “那之后呢?”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和你们联系,等我联系你们的时候,古哥告诉我你已经走了。”
    “生化战发生在我走之后?”
    “是啊,你走了一年,杳无音信,古哥出去找你,结果……”
    结果生化战爆发,盖市的营地被摧毁,阿荧和龙涛他们全部遇难。
    我猜古昱身上一定有特殊的东西,帮他躲过了生化攻击,然而一切都晚了。
    谁能想到更大的灾难会突然降临?
    因为一切都在步入正规,所以我和古昱没有让龙涛他们使用空间城堡,毕竟盖市营地是阿荧、龙涛他们亲手建立的,倾注了心血和感情。
    我的心一揪一揪的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古昱,我不敢想象他当时承受了怎样的打击。
    “他呢?他把城堡交给你,他去哪了?”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哽咽,忙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
    “他说要去找你,天涯海角,找不到你他不会停下。”
    “我不是穿越回过去了吗,他要去哪找我?”
    “他相信你会回来,即使任务失败,你也一定会回来,就是不知道降落点在哪,所以他要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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