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敏听得只想翻白眼,觉得哪一天路荣行把他卖了,关捷帮他数钱的时候也差不多会这么欢。
    因着这只乌龟的介入,两个口口声声要写作业的人绝口不提正事,一起失忆地围在脸盆旁边,喂蚯蚓、拍照片,东拉西扯。
    关捷现学现卖,指着乌龟背上的错甲向路荣行科普,可他的口才和学识都差靳滕一大截,讲得乱七八糟。
    路荣行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这个乌龟得了一种独一无二的畸形皮肤病,还好死不死被他逮到,不由对它充满了怜惜,拿指腹在乌龟背上摸了又摸。
    关捷却以为他是喜欢它,大度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养,一人一个星期来。”
    路荣行却不想跟他一起养,婉拒道:“我马上就要去上初中了,没有时间养它,你好好养吧。”
    他以前养过一条狗,关捷天天追着狗喊小可爱,隔三差五问路荣行借回家玩,小狗因此两边当家,特别不见外。
    后来它前后咬了关捷三次。
    第一次是关捷非要喂它吃肉包子,狗自己吃还不行,逃到床底下照样被他用包子怼着嘴,忍无可忍地咬了他一口。第二次是他突发奇想,想要数狗有几颗牙,最后那次是他用脚撩它的嘴,弄得两家因为打疫苗的事都有点尴尬。
    路建新最后没办法,背着儿子把狗给卖了,结果关捷哭得稀里哗啦,路荣行听见这个建议就怕,怕他这回又被乌龟咬了,自己没法交代。
    关捷“哦”了一声,比起独自抚养乌龟,让他难过的反倒是马上就要跟这人分开了。
    路荣行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是有情绪,就没话找话地打破了沉默:“刚刚你家里来的那两个人是谁?来干什么的?”
    关捷“嘶”了一声,回忆道:“好像是什么李云的爸爸妈妈,来跟我姐聊天的。”
    路荣行越听越迷糊:“聊什么?李云又是谁?”
    关捷耸了下肩:“不知道,我问关敏,她说跟我没关系,让我甭问。”
    连弟弟都是甭问了,他一个外人更该住嘴了,路荣行点了下头,终于将作业提上了议程。
    两人迎着暮色写了会儿作业,大院里务工的人们就慢慢回来了。
    汪杨回来的时候7点还差一些,路荣行正在练琵琶,还是弹他的茉莉花。
    都说十年琵琶三年筝,这是一样异常难学的乐器,以至于学者凋零,想学的人不到大城市都找不到老师。而且因为指法复杂而急速,一首歌有时练上一年,都能难听得自己都听不下去。
    路荣行就觉得自己是在制造噪音,但难得的是关捷竟然不嫌弃,从来没说过他弹的垃圾,只要不是急着出去玩,基本都会“啦啦当当”地哼着调子捧场。
    这会儿他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在他姐的淫威下居家的摘豆角。
    路荣行的奶奶则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左一下、右一下地给两人赶蚊子。
    “哇,我们小捷好勤快,”汪杨是个看脸的人,喜欢他这种长得乖巧的小孩,只要看见他干一丁点正事,都会忍不住地夸他。
    关捷挨骂很熟练,被夸的经验却不怎么足,汪杨一笑他就不好意思,用捏着剥落豆筋的右手蹭了下鼻子,咬着下嘴唇小声交代:“没有,是关敏逼我我才弄的。”
    汪杨觉得他太老实了,笑着说了句“是吗”,回头无缝衔接地去批评路荣行了。
    “你这个大拇指挑的没爆发力,单独练一练再弹曲子吧,还有轮指也不流畅,卡音卡得还是厉害……”
    关捷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她这全是打击,但是路荣行无所谓,不痛不痒地“嗯”了一声,话题转得毫无预兆,他说:“妈,你今天是不是进我房间了?”
    汪杨简直莫名其妙:“嗯?没啊,你都这么大了,我进你房间干什么?一不小心翻出你的小秘密了那你多尴尬。”
    路荣行一直觉得她没个妈样,在心念电转间坦白道:“我没有小秘密。”
    既然不是他妈,也不是奶奶,那书是怎么归位的?源于自然界里的某种神秘力量吗?
    路荣行不信这个,所以他看鬼片的时候从来都不眨眼,不像关捷每次全程啊地最厉害,转头一看他根本都没睁眼。
    汪杨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事,连忙收起玩笑,醍醐灌顶地问道:“怎么啦?你丢东西了?”
    “没有,”路荣行说了下书的事。
    汪杨在某种程度上和关捷一样心大,她说:“可能是猫啊老鼠进去了,溜墙根的时候撞到了,你别多想。”
    路荣行本来想说撞歪了他信,可从歪的撞到整整齐齐,这是不是有点太扯了。
    可下一秒他从眼角的余光里看见关捷在点头,又不得不劝自己必须释然,毕竟说起那些稀奇古怪的可能性,这位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关捷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说服性,一次掐三到五根豆角,也不管有没有虫眼,打算迅速糊弄完任务。
    旁边的路荣行知错就改,翘着右手的大拇指,在弦上单调而重复地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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