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估计是太希望熙熙是他的儿子,太想自己给他生儿子,才导致这样吧。
    其实,何涛看着这些情景何尝不是心酸极了,这样的季宸希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画面。
    不过,他又有些理解季宸希的心情。这就跟忽然从高峰掉进低谷一样,那种落差感异常强烈,强烈到无法自控,曾经希望有多大,失望也就多大,要是从来就没有过,那还没什么,但问题是……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尤其爱情上,越喜欢越深爱一个人,自然也希望从她身上得到越多,譬如,希望你是她的唯一,她只爱过你,只跟你生过儿子,季总也不例外,心里渴望顾柔完完整整地属于他,可实际上呢,却跟他想要的希望的相反,可见他被打击得多沉重。
    哎,他都不知道,接下来季宸希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小熙熙宠爱有加、视如己出了。
    空气里,很长时间的寂静。
    顾柔想起某人对生儿子的执着,于是又心软,忍不住安慰出来,“其实,你和熙熙相处得那么好,情同父子,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以后只要你想,我多带他来陪你玩不就是了,管他是谁的儿子……”
    “你走吧。”忽然,季宸希也开口,语气冷淡,而且,看都没看她。
    顾柔怔忪。
    何涛也郁闷不已,正准备帮忙说句话,谁知季宸希已经接着讲了,“从今天起,你不用来这里了,也别再带熙熙过来,别再在我面前提起他……”
    “你确定?季宸希你确定你真的想这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柔亦急忙应话,语气又变得恼怒起来。
    季宸希依然冰冷无比,几乎说得咬牙切齿,“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顾柔,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笨蛋?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真那么笨去喜欢别人的儿子?我喜欢熙熙,不过是因为我以为他是我儿子,但如果他不是,我还喜欢他做什么?你以为我脑子真的被门夹了?或进水了?”
    若说刚才顾柔还有些谅解有些赌气成分,那么这一刻听了他这番话之后,让她简直从头顶冷到了脚底!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什么爱屋及乌,什么不计较,通通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他那么喜欢熙熙,并非因为熙熙可爱,值得他喜欢,更不是因为他爱自己,连带熙熙也喜欢,她以为是子凭母贵,却原来,母凭子贵才是真,熙熙一旦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甚至连她都不愿意再见到。
    嗯,不见是吧,不见就不见吧。
    也好。
    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动力,顾柔对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留下无比失望的一瞥,转身便走。
    本就很苦恼的何涛见状,更加惊慌不已,忙追出去,“顾柔,你别走,你别生气,季总一时胡言乱语而已,你别当真。”
    生气?
    确实生气,但生气过后,更多的是失望,是痛心。
    顾柔依然紧抿着唇,步伐不停很快便走到了电梯口。
    这时,何涛不得不出手拉了她一把。
    顾柔微微仰首,看着何涛,尽量心平气和,“你回去吧,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何涛忧心忡忡,还在苦苦挣扎。
    顾柔于是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知道你为我和他好,但你刚才也看到也听到吧,所以,放手吧,我也该回去了,其实今天工作挺忙的,或许我就不该过来。”
    电梯已到,电梯门缓缓敞开,顾柔轻轻一甩手臂,步入电梯内,回头,按键,看着何涛在又慢慢闭上的电梯门中消失。
    她的心情依然没法舒畅,是啊,忽然遇上这样的事又怎么可能会好,看来,是这些日子太习惯了他的温情蜜语,沉溺其中还没法出来。
    不过回头想想,她总觉得很奇怪,总觉得他不该无端端变成这样的,她还是很坚信他爱她的,也就一天之间,怎么会猛然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出了住院大楼,顾柔脚步也放慢许多,低头边想边走,走着走着蓦然听到何涛的叫喊声。
    他怎么又跟下来了?
    何涛连气都来不及喘,立刻说话,“顾柔,其实今天季总这样并非做了什么噩梦,而是被人刺激的,你来之前季梓桀的母亲来过医院,用孩子刺激季总,说季总连个后代都没有,拿什么跟她儿子斗,她还提了季总的妈妈,总之说了很多很多刺激性言语,你知道的,那是季总非常在意的一件事,结果自然很不好。季梓桀母亲刚走不久,你就来了,季总还在当时的愤怒中没出来,于是抓住你问熙熙是不是他的儿子,他太希望熙熙是他的儿子了,所以,你原谅他吧,千万别因此跟他置气,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原来如此?
    不知怎么的,顾柔竟然有点不信的感觉,不过,迎着何涛迫切期盼得近乎有点央求的样子,她终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何涛稍放心一下,追问,“那你还会来看他吗?其实,季总刚才叫你别来,都是气话,说不定他回头就后悔了,马上打电话跟你道歉的。”
    顾柔讪讪一笑,“那就等他给我打电话吧,好了何涛,你上去吧,我都知道了,拜拜。”
    终于分别了。
    顾柔坐上车后,继续回想刚才发生的那些事,还有何涛解释的那个理由,尽管还是觉得有些古怪,但终是让自己接受了这样,于是再次对某人生出愧疚来。
    季宸希,好,我不跟你计较,毕竟我也有错,我不该瞒着你,但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故我们扯平吧,只要你回头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然而,顾柔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到预期中的道歉。
    记得前几天,她的手机总是不时地响,某人似乎迷上了发短信,每次都是好几条连续发过来,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两个字,让她都忍不住为他心疼短信费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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