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爷爷还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呢!流氓!
    白术稍稍扬起下巴,挑起眉狠狠地将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中夺了回来——而这一次君长知倒是没有继续坚持,在白术有了挣脱的意向时便轻笑着放开了手,看向面前锦衣卫的眼神更是轻佻得很,把她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却是壮着胆子说:“总之你管不着!”
    君长知拢了袖子,见面前的人一脸认真似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稀罕自己了似的,索性也稍稍收敛起了笑容问:“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你倒是说说看,本官怎么招惹你讨厌了?”
    白术:“……”
    君长知:“嗯?”
    听到君长知这么问,白术又像是被戳瘪的气球似的提不起劲儿,暗自抱怨这剧本谁写的真他娘的是甜蜜不过三秒好不容易看着有一点进展了就能额墙外生出事端来打击自己,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方才君长知一脸为妙地问自己“倘若有一天,有人想要动手废了都尉府,你又作何”,转了转又浮现出指挥使大人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跟自己控诉君长知借他人之手人上书取缔锦衣卫一事……思及此,一时间也是烦躁无比,摆摆手道:“今晚不说这个,我回——”
    话语还未落,只是刚刚转身便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顺手摁倒了帐子边——那原本还半敞开的帘子被白术这么一撞“唰”地掉了下来,隐隐约约她还能看见站在帐外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官员晃了晃,似是极不安锦衣卫和大理寺卿发生什么冲突,而此时,白术只听见君长知在她耳边用气息稍稍不稳的声音淡淡道:“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
    白术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人,却又被对方一个错步结结实实地挡住去路。
    君长知:“今晚说清楚。”
    白术微微蹙眉:“你拦着我不让走,帐子外的大人可是满脸不安得很——过会儿指不定锦衣卫众便到你帐子跟前排队了,要不要试试?”
    白术语落,帐子内陷入了片刻的宁静,她稍稍抬起头与君长知对视片刻,却见对方忽然长吁出一口气,白术正以为他总算肯妥协,却不料他只是抬起手捏了下她的鼻尖点点头扔出一句让人窒息的“说的也是”,下一刻,那原本捏住她鼻尖的手滑落摁在她的肩膀上,而后越过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掀起了帐子的门帘,当一阵寒风吹入,白术听见君长知靠在她身边,用不急不慢地声音对外面的人说:“看来这位锦衣卫小兄弟有些话想要同君某私下商量,大人请回,有事明日君某再亲自——”
    谁没事吃饱了撑着愿意让大理石青亲自找上门来,于是还不等君长知把话说完,那站在帐子外原本伸头神脑的官员已经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续而落荒而逃。
    白术:“……”
    君长知满意地落了门帘,又稍稍拉开了与白术的距离,眼中含笑:“死心了么?这下怕是没人要给你搬救兵了。”
    白术:“我要叫救命了。”
    君长知:“哦,你叫。”
    白术:“……”
    妈妈救命。
    救命。
    命。
    愣神之间,人已经被君长知拽着回到了之前那桌案边,手中一暖,那冻的发僵的手指触碰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果茶,白术捧着茶杯吸了吸鼻子似这才回过神儿来,同时她感觉到君长知挨着她坐下来,与此同时有“汩汩”茶水入杯的悦耳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道理都同你说了一遍,本不想与你说这么明白,便是因为早知道你要对此不满——事实证明我也是料事如神,好在今日我又多嘴问了一句这样模棱两可的问题,否则,若是毫无征兆便从别人嘴巴里让你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你会怎样发疯撒野。”
    “……”
    这是又从“本官”变成“我”了,白术默默地想,也好,再听见“本官”二字,她真的恐怕是要窒息了。
    至于发疯撒野?
    开什么玩笑,她哪儿敢。
    “不是别人,”白术低下头,用稍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师父亲自说的,而你也亲自承认了——我,我本以为你是不屑于朝廷上的这些争执,眼下有了东厂,牵连到了北镇王,最后将我都尉府也一并地牵扯进了其中,我没想到……我说不喜欢了,只是觉得你……似乎同我最初想象的不太一样。”
    白术最开始吭吭哧哧,到了最后居然是慢吞吞地也将最开始想说的、又不敢说地说了出来,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面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
    “我觉得我不认识你了。”
    话语刚落,便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住,往上抬了抬——手中的温热的茶水稍稍泼洒除了一些浸湿指尖,白术顺势便抬起了头,随即便对视上了那近在咫尺的人一双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微微湿润的黑色瞳眸。
    “那现在可看清楚了?”君长知问,“我便是如此,恶俗,下三滥,不择手段,争权逐利,不择手段——”
    第135章
    白术脑仁发疼。
    她还没来得及说道说道这君长知有哪些个叫人心生厌烦的毛病,他自个儿倒是眼睛都不眨地全说了出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弄得白术只是端着一杯茶瞪大了眼傻子似的瞅着他,良久,只是吭哧吭哧地小声挤出一句:“也、也没你说的那么糟。”
    说完便想打自己的嘴巴。
    君长知冷笑一声:“糟糕的你都见了,要觉得没那么糟糕,那是因为有些你还没见着。”
    白术:“………………”
    她低下头不说话,只感觉坐在自己身边的身一点点压了过来——当那熟悉的冷香袭近钻入鼻中,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往后退,只听见大理寺卿那清冷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朝廷是个吃人的地方,我退,别人便进;我逃,别人便追;我求饶,别人便赶尽杀绝——两袖清风不问全权?云峥是什么下场,你倒是也看见了,风光一时,再终其后生碌碌无闻。”
    白术没敢抬头,她就感觉君长知此刻应当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就在她的眼角附近徘徊——
    “我曾在君议院当个不痛不痒的大学士,那地方倒是清静,奈何却偏偏有人以为我同我爹一样是个左右逢源见谁都乐呵呵人畜无害之人,非要将我拎出来推上这大理寺卿的位置——”
    “想必那些人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白术压低声音道。
    “是,”君长知莞尔,“可是那又与我何干。”
    白术:“唔。”
    君长知:“打从从君议院走向大理寺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注定不能做到你所说的不问朝堂之事了……我不往上爬,别人便要踩到我头上来。”
    耳边之人说话语气之中颇有些感慨真诚之意,白术心中一动,头越发低下,那捏着茶杯边缘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发力,可惜那泛白的指尖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我们遇见的不是时候。”她低低地说。
    “说这种话有何意义,我若今日不在这个位置,大概只能眼睁睁瞧着你成为万岁爷手中的牺牲品。”君长知撤离了些,靠在桌案边一只手支着下颚,垂下眼懒洋洋道,“可惜,我正准备走近呢,你这又要转身跑了。”
    “……”
    “耍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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